笑傲江湖新浪礼包(笑傲江湖OL中比较普遍的骗术 切勿上当)
2023-02-10 02:51:45 小编:网络整理 我要评论
笑傲江湖新浪礼包文章列表:
- 1、笑傲江湖OL中比较普遍的骗术 切勿上当
- 2、8位金庸女神,有的惊艳,有的灵动,每一位都令人印象深刻
- 3、笑傲江湖第20章入狱
- 4、德云社第25年,相声过时?郭德纲逼下梁山
- 5、集结金庸射雕三部曲IP手游定档,我们试了试中手游的武侠新品
笑傲江湖OL中比较普遍的骗术 切勿上当
初入江湖的小白白们是不是都是一腔憧憬踏入江湖,身无分文负债累累,全因骗子骗术五花八门,防不胜防。
其实对于游戏中的骗子们来说,最好下手的当然是这些小白们啦。警惕性低,被骗方式了解的少,被骗之后不知道怎么做。在骗子眼中当然就是香喷喷的待宰小肥羊
所以,今天就让姐姐带领萌新们认识下我们《笑傲江湖OL》当中比较普遍的一些骗术。虽然我也没被骗过,可能因为长着一张好人脸,但我听说过的多啊,哈哈
一、借着卖装备的幌子,实质是木马植入。刚进区的时候都着急冲级,冲级就要有装备啊,有的追求好一点 的就会喊世界收装备。如果这个时候有人M你:亲,我这有全套的,你要极品的还是一般的。你加我歪歪好友,我截图给你,装备在另一个号上。如果你天真的加了 他好友,天真的打开了他给的图片,那么恭喜你,接下来你的电脑会被植入一个木马,然后你辛辛苦苦打造的号就被人家洗劫一空。
或者是卖给你其他的东西,发价格表给你,总之换汤不换药,就是要你加好友,发文件,然后盗号。
二、钓鱼网站。看世界经常会有人发啥啥啥网站送礼包啊,礼包开出来宝石啊啥的,然后你照着人家给的网站也去看,很激动的输入了账号密码啥的等着领五级宝石呢,结果悲催的发现又被盗号。钓鱼网站嘛,钓的就是贪小便宜的你们。
三、游戏内交易的时候也是有很多漏洞的。他喊世界的时候发的是一件极品装备,但你点他交易之后,他就 换成其他垃圾的装备,但是你没有缺认是否是你要的那件,那么钱给人家之后你就只能自己哭晕在厕所了。再者第一次的时候放的是你要的东西,然后取消掉,再次 交易的时候就要注意了,或者在交易时把你要买的东西用另一件相似的东西代替。就像有一个材料跟墨水晶就非常相似,只看外表很难区分。如果把不值钱的材料当 成墨水晶买了。。。
如果你作为卖家,也要看清对方给你钱时是不是按照你们商量好的价格给的,如果交易量比较大,计算器多算几遍,双方说好再交易,注意看对方给你的是D还是Y还是T。要是只看数字而不注意单位,损失就大了。
四、现在游戏里也除了很多代充啊,代练啊,确实是给玩家带来了很大帮助,但同时一些不法商人也在利用这个漏洞坑害玩家。
先说代充,这个在新区比较普遍,每次官方出了送宝银的活动,就有一些工作室跳出来代充,价格各不同,效率也不一样,比较之下大多数玩家还是会选择比 较便宜的,所谓代充就是工作室把钱充到你的号上,然后再从商城把元宝换成实物提取走,充值之后送的宝银以及其他奖励就都是你的啦。看起来是互惠互利的一件 事,但是前提是你把账号密码给了人家,还不是人家想干什么干什么,被骗之后你顶多能骂几句,人家收获的可是你的钱钱,和你号上的东西啊。代练也是一个道理,所以找代充代练不是不可以,咱别图便宜了,还是找些靠谱的吧。
五、再有就是账号交易这类的。买号卖号的比较多,出问题的也比较多,通常账号交易大家会选择一个平台,就是UU898。好坏我不好说,但找回的也不在少数,账号交易可以选择游戏内的寻宝天行,大家可以百度【角色交易】寻宝天行——笑傲江湖ol角色交易流程详解作为参考。
六、快捷的支付方式。在游戏里,买时装啦,买D啦这种比较方便交易的东西,可能有一些玩家会选择快捷方便的支付方式,例如支付宝,微信。这样的话,对方通常会要求先钱后货,收到钱之后,直接交易给你。可是,人家不给你呢,不给你呢,不给你呢。
七、有的人还会见一些小号,取个跟别人一样的名字,然后借着别人的名义去借钱啊借东西啊。这个时候只要看看他的名片,等级就好了。
八、有些玩家经常会在摊位买绑银啊,绿装啊,材料啊,这些叠加数量比较多的,通常都批量购买,但是这里面就有玄机了。骗子摆摊的时候通常会把中间的某个价格摆的非常贵,如果你没有注意看可能就要花多几倍,十几倍的价格去买那些东西啦。
好啦,差不多就这么多,剑荡八荒,雪时晴出品。
8位金庸女神,有的惊艳,有的灵动,每一位都令人印象深刻
金庸一生创作的15部武侠小说,历来都是影视剧改编作品中的顶流。
自从1958年曹达华、荣小意版《射雕英雄传》诞生至今,金庸小说改编的电影和电视剧举不胜举,亦诞生了汪明荃版霍青桐、翁美玲版黄蓉、陈玉莲版小龙女这样的经典女主角形象。
都说“一万个人有一万个哈姆雷特”,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认为最还原小说形象的“金庸女神”。但在那么多金庸改编作品中,公认还原度最高,或最受观众喜爱的“女神”形象,却离不开下面8位:
1、王语嫣 (刘亦菲 饰)
小说中描写王语嫣的形象,是用了“一唱三叹”的笔法,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便在此时,只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轻轻一声叹息。霎时之间,段誉不由得全身一震,一颗心怦怦跳动,心想:‘这一声叹息如此好听,世上怎能有这样的声音?’”
待到段誉转过树丛,才见到王语嫣的模样,只见她“身穿藕色纱衫”,“身形苗条,长发披向背心,用一根银色丝带轻轻挽住”。
段誉望着她的背影时,只觉得在她的身旁“似有烟霞轻笼,当真非尘世中人。”
此前段誉曾闯入无量山的琅嬛福地中见到“神仙姐姐”玉像,当见到王语嫣与玉像的形象十分相似时,便即刻爱上王语嫣。
可见王语嫣不仅长相美丽,还自带一种“仙气”。
纵观《天龙八部》改编影视作品中,网友公认最符合这个要求的,就是2003年张纪中版《天龙八部》中的刘亦菲。
张版《天龙八部》最值得肯定的,就是主创竭尽所能地还原原著,王语嫣的出场也和原著中一样令人惊艳。
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的刘亦菲2002年进入《天龙八部》剧组,当时年仅15岁,从年龄到形象都非常符合小说中的设定。
虽然很年轻,但刘亦菲此前已参演过《金粉世家》,既有表演天份,亦有表演经验,扮演王语嫣这样的美人,也是游刃有余。
虽然王语嫣身边跟着的两个婢女阿朱、阿碧也是美人,分别由刘涛和王祎饰演,但在刘亦菲颜值和气质的映衬下,仍然相形见绌。
她的绝顶聪明和对慕容复的痴情,都被刘亦菲诠释得非常出色。
因此至今19年过去,虽然后面又诞生了多个版本的《天龙八部》电视剧,网友们想起王语嫣,还是会想到刘亦菲的形象。刘亦菲演过小龙女、赵灵儿、花木兰,但最好的影视形象还是王语嫣。
2、黄蓉 (朱茵 饰)
《射雕》原著中黄蓉的出场非常有意思,她是以小乞丐的形象出现的。
外表是一个“十五六岁年纪”,“衣衫褴褛、身材瘦削”的少年,“头上歪戴着一顶黑黝黝的破皮帽,脸上手上全是黑煤”,但牙齿却是“晶晶发亮”的,眼睛也是“眼珠漆黑,甚是灵动”。
金庸先写了“脏”和“丑”,再从细节上显露出黄蓉的“雪白细牙”和“灵动”的眼睛,以此来突出她难以掩盖的美。
至此金庸仍嫌不够,又接着描写她的皮肤质感“温软嫩滑,柔若无骨”,颜色“白腻如脂、肌光胜雪”,这些细节都突出了她是个美人。
接着金庸又用了一大段描写黄蓉的女装形象——
“长发披肩,全身白衣,头发上束了条金带,白雪一映,更是灿然生光”,“肌肤胜雪、娇美无匹;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这样风华绝代的形象,足以令情窦初开的郭靖“只觉耀眼生花,不敢再看”。
在TVB94版《射雕》中,由朱茵饰演的黄蓉,其出场正是很好的还原了原著中这一形象。
朱茵当时年方23岁,正处于颜值的巅峰,她的天生丽质,还原了原著黄蓉的灵动,还带着这个年龄段少女的清纯,因此非常契合金庸笔下的黄蓉形象。
TVB以前每10集翻拍一版金庸电视剧,90年代正值内地迎来港产电视剧的新热潮,94版《射雕》是很多观众最熟悉的一个版本。
因此黄蓉版朱茵才成了一代人心中最好的黄蓉,远超之后出现的几个版本。
当然,大家最喜爱的还是朱茵饰演的紫霞仙子,这是周星驰电影中无可复制的女神形象,其后很多美女扮演过这个角色,但都只是东施效颦。
3、任盈盈 (许晴 饰)
任盈盈是金庸小说中比较惨的“备胎型”女主角——我们都知道令狐冲的最爱是师妹岳灵珊,很多书迷都认为任盈盈只是金庸为了给令狐冲一个安慰而创造出来的。
但任盈盈的出场,金庸也花了很多心思来设计。
令狐冲初遇任盈盈时,是见不到她的真面目的,这令他一度以为任盈盈是一个“婆婆”。一开始,令狐冲只见到(或感觉到)她的“三根手指”,当时任盈盈为令狐冲把脉,他只感觉有“三根冷冰冰的手指”搭上了自己的腕脉。
其后,令狐冲又从水中的倒影见到任盈盈的“半边脸蛋”,只看到她“眼睛紧闭,睫毛甚长”,但看不太清楚,可以确定的,是她的容貌“秀丽绝伦”。
直到后来真正见到任盈盈,只见她“肌肤白得便如透明一般,隐隐透出来一层晕红”。
可以看出任盈盈是个“娇美不可方物”的姑娘。
在历来的众多版本中,任盈盈都是容貌最容易被忽略的一位,即使关之琳版,其锋芒也被更加惊艳的林青霞轻易盖过。
直到2001年的张纪中版《笑傲江湖》,我们才见到真正配得上“秀丽绝伦”四字的许晴版任盈盈。
出演任盈盈时,许晴已经32岁了,虽然不再是少女模样,却仍然颜值在线。
而且许晴出道时带着一点婴儿肥,脸形偏圆,到了30出头的年纪,脸形反而变好看了,五官也显得更加精致,正符合原著中对任盈盈的描写。
因此许晴版任盈盈就是公认最好的任盈盈形象,即使拿后来的袁姗姗版做比较,也丝毫不落下风。
加上张版《笑傲江湖》也更贴近原著,不像后来的于正版及18版,都对原著进行了毁灭式魔改,近年它的评分已经慢慢升至8.4,足见网友还是比较满意的。
4、假太后(张敏 饰)
现在提起90年代香港女星在电影中的精彩瞬间,总不免要说起张敏的“回眸一笑”。
很多人都认为,最初这一笑是出现在《倚天屠龙记之魔教教主》中,当时张敏饰演的赵敏骑在马背上,回到冲着楼上的张无忌微微一笑后扬长回去,令观众为之惊艳。
但事实上,这“一笑”是导演王晶故意加的,只因当时张敏的“一笑”已经非常出名,王晶便在片中再现了一次。
而最早的“回眸一笑”,却是出现1992年的《鹿鼎记》中,张敏扮演的是假太后,在电影的最后便出现了这个经典镜头。
在王晶的电影《鹿鼎记》中,身兼导演和编剧的王晶,让神龙教教主夫人苏荃扮成了假太后。
原著中描写苏荃是个“不过二十三四岁年纪”的少妇,她“微微一笑,媚态横生,艳丽无比”,与张敏的形象非常接近。
张敏版假太后举止中透着雍容华贵,其手段却极其阴险毒辣,这种反差正是角色的魅力所在,也令观众印象深刻。
再说张敏的“回眸一笑”,其实这段剧情是王晶安排的片尾彩蛋。
片中假太后最后飘然离去之后,回头望了一眼韦小宝,独白说她还会回来报仇,且会以真面目示人。镜头一转,竟然变成了林青霞,令观众十分意外。
当年林青霞凭借《笑傲江湖之2:东方不败》成功出圈,王晶嗅到商机,便邀请她出演《鹿鼎记》。
但当时《鹿鼎记》已经差不多完成了,王晶灵机一动,让林青霞拍了一段彩蛋画面加在片尾,让她代替张敏出演《鹿鼎记》的续集。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我们才会对张敏的“回眸一笑”印象深刻,她的假太后形象也确实非常完美。至今《鹿鼎记》虽然拍了很多不同的版本,但最美的和最出色的,依然是张敏的版本。
5、赵敏 (黎姿 饰)
赵敏原名敏敏·特穆尔,是汝阳王察罕特穆尔的女儿,封号绍敏郡主,是蒙古族中的贵族。
出场时以男装形象出现,只见她“身穿宝蓝绸衫,轻摇折扇”,“掩不住一副雍容华贵之气”。
金庸描写赵敏的容貌,与普通美女又有些不同。
说她的“十分美丽之中,更带着三分英气,三分豪态”,同时又显得“雍容华贵,自有一副端严之致,令人肃然起敬,不敢逼视”。
这些都能看出赵敏是个充满自信,气场十足的女子。
饰演赵敏的黎姿整个90年代都在拍电影,最出名的是在《古惑仔》系列中扮演的苏阿细。
直到2000年后,由于电影市场不景气,她才转战TVB,出演01版《倚天剑屠龙刀》时,她已经31岁了,但容貌却一点没变。
有人说:“黎姿之后,再无赵敏”,黎姿版赵敏就是最好的存在。
首先,她的颜值绝佳,能够驾驭剧中多套戏服,穿出端庄雅致的气质;其次,她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能在英气逼人和娇羞美艳间自由切换;最后,她完美诠释了赵敏敢爱敢恨的性格。
因为这些优点,黎姿版赵敏才显得那样独特,也成了网友心目中最好的赵敏形象。
如今黎姿也早已隐退,那些怀念她的人,也只能通过她的那些作品,来回味她的绝世容貌,和她塑造的一个个经典角色。
6、周芷若(周海媚 饰)
原著中的周芷若是个游离于正邪之间的角色,她原是周子旺之女,遇张三丰相救后成为峨嵋派弟子,差点嫁给张无忌,又成了峨嵋派第四代掌门人。
初时超尘脱俗,虽天资卓绝,但一度为求速成,修习九阴白骨爪魔功,幸得结局回归正途。
和多数金庸笔下的女主角不同,周芷若出场时,还是个只有10岁的小女孩,“容颜秀丽”。
但张无忌多年后再见到她时,已经是个“清丽秀雅,容色极美”的十七八岁姑娘了,这些都深深吸引了“见一个爱一个”的张无忌。
在历来众多周芷若版本中,1994年版《倚天》中周海媚饰演的周芷若为最佳。
这版《倚天》改编得十分离谱,加入了不少奇葩的剧情,“教主”马景涛饰演的张无忌和“许仙”叶童饰演的赵敏有不少槽点,但周海媚版周芷若就是最独特的存在。
当时周海媚也有28岁了,在众多港剧中摸爬滚打出来的演技,早已能够轻松把握角色的神韵。
发型师为她做了个高发髻,令她的周芷若形象更显得超然物外,眉间的一点朱砂又显出仙风道骨的神采。
原著的周芷若一直处于对张无忌的爱意,和师父之命、峨嵋派掌门的理想之间左右摇摆。
她的内心非常复杂,既胸怀大志,又带着对儿女私情的不舍,这些都导致了她一度入魔,练起了邪功。
剧中的周海媚正是能拿捏住角色内心的这种矛盾心理,既有可爱的一面,又城府极深;当被张无忌背叛时,又显得歇斯底里、狠辣异常。
据说金庸在看到周海媚的版本时,曾表示愿意为她改结局,这足以证明周海媚表演的成功。
7、小龙女 (李若彤 饰)
我们都知道《神雕侠侣》中的小龙女是金庸最爱的女神夏梦化身,她的身上集合了金庸对于美女的最美好的想象,也是书迷们对于心中女神最完美的想象。
小龙女原名龙碧霞,但这个名字遭到书迷们一致反对之后,金庸也就不再用了,足见她在书迷心中的地位。
原著中说她,“脸色苍白,若有病容,照在她脸上仍无半点血色,更显得清雅绝俗,姿容秀丽无比”。
男主角杨过的年纪比小龙女小,因此小龙女出场就不是小姑娘的形象,而是更偏向较成熟的女子,但因为未涉江湖,也显得非常神秘。
95版《神雕侠侣》豆瓣评分高达9.2分,剧中由李若彤饰演的小龙女是公认最好的版本。
李若彤1990年出道,原是杜琪峰旗下签约艺人,主演过多部电影,但一直都不温不火,直到进军TVB,因小龙女一角才大红大紫。
李若彤成长于一个有10个兄弟姐妹的大家庭,因天生丽质,在家里又排行第7,被邻居叫做“七仙女”。她曾当过空姐,后因拍摄广告而进入演艺圈,参演《神雕侠侣》时已经29岁了,正契合小龙女的成熟,因此连金庸本人也非常满意。
其实以前的李若彤一直都带着神秘感的,她甚至从未透露过自己的实际年龄。直到近年复出之后,才曝光自己是1966年生的,今年也有56岁了。
但因长期健身,容貌虽有变化,身体却仍处于最好状态,被网友称为不老女神。
8、东方不败(林青霞 饰)
《笑傲江湖》原著中的东方不败直到第三十一回“绣花”才出场。
只见他“剃光了胡须,脸上竟然施了脂粉,身上那件衣衫式样男不男、女不女,颜色之妖,便穿在盈盈身上,也显得太娇艳、太刺眼了些”。
按照这段描述,影视作品中,要数TVB96版《笑傲江湖》中鲁振顺的那版最为接近。
但观众却不这么认为,因为在《笑傲江湖之2:东方不败》中,林青霞版本太过耀眼,早已重新定义了这一形象。
当年《东方不败》在选角时,金庸对让李连杰出演令狐冲是非常满意的,认为他剑术通神,比前作的许冠杰更加契合。
但要让林青霞扮演东方不败,金庸就不同意了,他和徐克是多年好友,两人为此争执不下,连林青霞本人也动摇了。
但徐克依然我行我素,并鼓励林青霞一定要坚持下去。他和林青霞合作过《刀马旦》,见过林青霞的扮相,认为她有一种中性美。
当时作为琼瑶女郎的林青霞已经38岁,早已不是“少女”了,处于演艺事业的关键阶段,正需要一部好作品来改变形象。
林青霞是将东方不败当作一个女人来塑造的。因修炼《葵花宝典》,导致他性情大变,对令狐冲一见倾心。
同时,作为苗人首领,东方不败又背负开疆扩土的远大抱负,在理想与感情上的摇摆不定,最终导致了他的覆灭。
林青霞独特的大女主气质,眉宇间的英气和始终自信的笑容,都完美地呈现了角色的性格特点,以及内心的矛盾和彷徨。
因此观众也乐意接受这个新的形象,这导致后来的版本中都开始对她进行模仿。
以上这些正是影视作品中观众最喜爱的,且与金庸原著最契合的“女主”。也许有人会说,他们心目中最好的黄蓉、任盈盈、小龙女、周芷若都不是上面的几位,比如翁美玲版黄蓉,也被认为难以复制。
但每一代人都有自己最喜爱的版本,如果你有心中更适合的人选,也欢迎大家评论讨论。
(电影烂番茄编辑部:热血丹心)
笑傲江湖第20章入狱
秃笔翁只是挂念着那幅张旭的《率意帖》,求道:“童兄,请你再将那帖给我瞧瞧。”向问天微笑道:“只等大庄主胜了我风兄弟,此帖便属三庄主所有,纵然连看三日三夜,也由得你了。”秃笔翁道:“我连看七日七夜!”向问天道:“好,便连看七日七夜。”秃笔翁心痒难搔,问道:“二哥,我去请大哥出手,好不好?”黑白子道:“你二人在这里陪客,我跟大哥说去。”转身出外。丹青生道:“风兄弟,咱们喝酒。唉,这坛酒给三哥糟蹋了不少。”说着倒酒入杯。
秃笔翁怒道:“甚么糟蹋了不少?你这酒喝入肚中,化尿拉出,哪及我粉壁留书,万古不朽?酒以书传,千载之下,有人看到我的书法,才知世上有过你这坛吐鲁番红酒。”丹青生举起酒杯,向着墙壁,说道:“墙壁啊墙壁,你生而有幸,能尝到四太爷手酿的美酒,纵然没有我三哥在你脸上写字,你……你……你也万古不朽了。”令狐冲笑道:“比之这堵无知无识的墙壁,晚辈能尝到这等千古罕有的美酒,那更是幸运得多了。”说着举杯干了。向问天在旁陪得两杯,就此停杯不饮。丹青生和令狐冲却酒到杯干,越喝兴致越高。
两人各自喝了十七八杯,黑白子这才出来,说道:“风兄,我大哥有请,请你移步。童兄便在这里再喝几杯如何?”向问天一愕,说道:“这个……”眼见黑白子全无邀己同去之意,终不成硬要跟去?叹道:“在下无缘拜见大庄主,实是终身之憾。”黑白子道:“童兄请勿见怪。我大哥隐居已久,向来不见外客,只是听到风兄剑术精绝,心生仰慕,这才邀请一见,可决不敢对童兄有不敬之意。”向问天道:“岂敢,岂敢。”令狐冲放下酒杯,心想不便携剑去见主人,当下两手空空,跟着黑白子走出棋室,穿过一道走廊,来到一个月洞门前。月洞门门额上写着“琴心”两字,以蓝色琉璃砌成,笔致苍劲,当是出于秃笔翁的手笔了。过了月洞门,是一条清幽的花径,两旁修竹姗姗,花径鹅卵石上生满青苔,显得平素少有人行。花径通到三间石屋之前。屋前屋后七八株苍松夭矫高挺,遮得四下里阴沉沉的。黑白子轻轻推开屋门,低声道:“请进。”令狐冲一进屋门,便闻到一股檀香。黑白子道:“大哥,华山派的风少侠来了。”内室走出一个老者,拱手道:“风少侠驾临敝庄,未克远迎,恕罪,恕罪。”令狐冲见这老者六十来岁年纪,骨瘦如柴,脸上肌肉都凹了进去,直如一具骷髅,双目却炯炯有神,躬身道:“晚辈来得冒昧,请前辈恕罪。”那人道:“好说,好说。”黑白子道:“我大哥道号黄钟公,风少侠想必早已知闻。”令狐冲道:“久仰四位庄主的大名,今日拜见清颜,实是有幸。”寻思:“向大哥当真开玩笑,事先全没跟我说及,只说要我一切听他安排。现下他又不在我身边,倘若这位大庄主出下甚么难题,不知如何应付才是。”黄钟公道:“听说风少侠是华山派前辈风老先生的传人,剑法如神。老朽对风先生的为人和武功向来是十分仰慕的,只可惜缘悭一面。前些时江湖之间传闻,说道风老先生已经仙去,老朽甚是悼惜。今日得见风老先生的嫡系传人,也算是大慰平生之愿了。不知风少侠是风老先生的子侄么?”令狐冲寻思:“风太师叔郑重嘱咐,不可泄漏他老人家的行踪。向大哥见了我剑法,猜到是他老人家所传,在这里大肆张扬不算,还说我也姓风,未免大有招摇撞骗之嫌。但我如直陈真相,却又不妥。”只得含混说道:“我是他老人家的后辈子弟。晚辈资质愚鲁,受教日浅,他老人家的剑法,晚辈学不到十之一二。”黄钟公叹道:“倘若你真只学到他老人家剑法的十之一二,而我三个兄弟却都败在你的剑下,风老先生的造诣,可真是深不可测了。”令狐冲道:“三位庄主和晚辈都只随意过了几招,并未分甚么胜败,便已住手。”黄钟公点了点头,皮包骨头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年轻人不骄不躁,十分难得。请进琴堂用茶。”令狐冲和黑白子随着他走进琴堂坐好,一名童子捧上清茶。黄钟公道:“听说风少侠有《广陵散》的古谱。这事可真么?老朽颇喜音乐,想到嵇中散临刑时抚琴一曲,说道:‘广陵散从此绝矣!’每自叹息。倘若此曲真能重现人世,老朽垂暮之年得能按谱一奏,生平更无憾事。”说到这里,苍白的脸上竟然现出血色,显得颇为热切。
令狐冲心想:“向大哥谎话连篇,骗得他们惨了。我看孤山梅庄四位庄主均非常人,而且是来求他们治我伤病,可不能再卖甚么关子。这本琴谱倘若正是曲洋前辈在东汉蔡甚么人的墓中所得的《广陵散》,该当便给他瞧瞧。”从怀中掏出琴谱,离座而起,双手奉上,说道:“大庄主请观。”黄钟公欠身接过,说道:“《广陵散》绝响于人间已久,今日得睹古人名谱,实是不胜之喜,只是……只是不知……”言下似乎是说,却又如何得知这确是《广陵散》真谱,并非好事之徒伪造来作弄人的。他随手翻阅,说道:“唔,曲子很长啊。”从头自第一页看起,只瞧得片刻,脸上便已变色。他右手翻阅琴谱,左手五根手指在桌上作出挑捻按捺的抚琴姿式,赞道:“妙极!和平中正,却又清绝幽绝。”翻到第二页,看了一会,又赞:“高量雅致,深藏玄机,便这么神游琴韵,片刻之间已然心怀大畅。”
黑白子眼见黄钟公只看到第二页,便已有些神不守舍,只怕他这般看下去,几个时辰也不会完,当下插口道:“这位风少侠和华山派的一位童兄到来·说到梅庄之中,若有人能胜得他的剑法……”黄钟公道:“嗯,定须有人能胜得他的剑法,他才肯将这套《广陵散》借我抄录,是也不是?”黑白子道:“是啊,我们三个都败下阵来,若非大哥出马,我孤山梅庄,嘿嘿……”黄钟公淡淡一笑,道:“你们既然不成,我也不成啊。”黑白子道:“我们三个怎能和大哥相比?”黄钟公道:“老了,不中用啦。”
令狐冲站起身来,说道:“大庄主道号‘黄钟公’,自是琴中高手。此谱虽然难得,却也不是甚么不传之秘,大庄主尽管留下抄录,三日之后,晚辈再来取回便是。”黄钟公和黑白子都是一愕。黑白子在棋室之中,见向问天大卖关子,一再刁难,将自己引得心痒难搔,却料不到这风二中却十分慷慨。他是善弈之人,便想令狐冲此举必是布下了陷阱,要引黄钟公上当,但又瞧不出破绽。黄钟公道:“无功不受禄。你我素无渊源,焉可受你这等厚礼?二位来到敝庄,到底有何见教,还盼坦诚相告。”
令狐冲心想:“到底向大哥同我到梅庄来是甚么用意,他来此之前,一字未提。推想起来,自必是求四位庄主替我疗伤,但他所作安排处处透着十分诡秘,这四位庄主又均是异行特立之士,说不定不能跟他们明言。反正我确不知向大哥来此有何所求,我直言相告,并非有意欺人。”便道:“晚辈是跟随童大哥前来宝庄,实不相瞒,踏入宝庄之前,晚辈既未得闻四位庄主的大名,亦不知世上有‘孤山梅庄’这座庄子。”顿了一顿,又道:“这自是晚辈孤陋寡闻,不识武林中诸位前辈高人,二位庄主莫怪。”
黄钟公向黑白子瞧了一眼,脸露微笑,说道:“风少侠说得极是坦诚,老朽多谢了。老朽本来十分奇怪,我四兄弟隐居临安,江湖上极少人知,五岳剑派跟我兄弟更素无瓜葛,怎地会寻上门来?如此说来,风少侠确是不知我四人的来历了?”令狐冲道:“晚辈甚是惭愧,还望二位庄主指教。适才说甚么‘久仰四位庄主大名’,其实……其实……是……”黄钟公点了点头,道:“黄钟公、黑白子甚么的,都是我们自己取的外号,我们原来的姓名早就不用了。少侠从来不曾听见过我们四人的名头,原是理所当然。”右手翻动琴谱,问道:“这部琴谱,你是诚心借给老朽抄录?”令狐冲道:“正是。只因这琴谱是童大哥所有,晚辈才说相借,否则的话,前辈尽管取去便是,宝剑赠烈士,那也不用赐还了。”黄钟公“哦”了一声,枯瘦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黑白子道:“你将琴谱借给我大哥,那位童兄可答允么?”令狐冲道:“童大哥与晚辈是过命的交情,他为人慷慨豪迈,既是在下答应了的,再大的事,他也不会介意。”黑白子点了点头。黄钟公道:“风少侠一番好意,老朽深实感谢。只不过此事既未得到童兄亲口允诺,老朽毕竟心中不安。那位童兄言道,要得琴谱,须得本庄有人胜过你的剑法,老朽可不能白占这个便宜。咱们便来比划几招如何?”
令狐冲寻思:“刚才二庄主言道:‘我们三个怎能和大哥相比’,那么这位大庄主的武功,自当在他三人之上。三位庄主武功卓绝,我全仗风太师叔所传剑法才占了上风,若和大庄主交手,未必再能获胜,没来由的又何苦自取其辱?就算我胜得了他,又有甚么好处?”便道:“童大哥一时好事,说这等话,当真令晚辈惭愧已极。四位庄主不责狂妄,晚辈已十分感激,如何再敢和大庄主交手?”
黄钟公微笑道:“你这人甚好,咱们较量几招,点到为止,又有甚么干系?”回头从壁上摘下一杆玉箫,交给令狐冲,说道:“你以箫作剑,我则用瑶琴当作兵刃。”从床头几上捧起一张瑶琴,微微一笑,说道:“我这两件乐器虽不敢说价值连城,却也是难得之物,总不成拿来砸坏了?大家装模作样的摆摆架式罢了。”令狐冲见那箫通身碧绿,竟是上好的翠玉,近吹口处有几点朱斑,殷红如血,更映得玉箫青翠欲滴。黄钟公手中所持瑶琴颜色暗旧,当是数百年甚至是千年以上的古物,这两件乐器只须轻轻一碰,势必同时粉碎,自不能以之真的打斗,眼见无可再推,双手横捧玉箫,恭恭敬敬的道:“请大庄主指点。”黄钟公道:“风老先生一代剑豪,我向来十分佩服,他老人家所传剑法定是非同小可。风少侠请!”令狐冲提起箫来,轻轻一挥,风过箫孔,发出几下柔和的乐音。黄钟公右手在琴弦上拨了几下,琴音响处,琴尾向令狐冲右肩推来。令狐冲听到琴音,心头微微一震,玉箫缓缓点向黄钟公肘后。瑶琴倘若继续撞向自己肩头,他肘后穴道势必先被点上。黄钟公倒转瑶琴,向令狐冲腰间砸到,琴身递出之时,又是拨弦发声。令狐冲心想:“我若以玉箫相格,两件名贵乐器一齐撞坏。他为了爱惜乐器,势必收转瑶琴。但如此打法,未免迹近无赖。”当下玉箫转了个弧形,点向对方腋下。黄钟公举琴封挡,令狐冲玉箫便即缩回。黄钟公在琴上连弹数声,乐音转急。黑白子脸色微变,倒转着身子退出琴堂,随手带上了板门。他知道黄钟公在琴上拨弦发声,并非故示闲暇,却是在琴音之中灌注上乘内力,用以扰乱敌人心神,对方内力和琴音一生共鸣,便不知不觉的为琴音所制。琴音舒缓,对方出招也跟着舒缓;琴音急骤,对方出招也跟着急骤。但黄钟公琴上的招数却和琴音恰正相反。他出招快速而琴音加倍悠闲,对方势必无法挡架。黑白子深知黄钟公这门功夫非同小可,生怕自己内力受损,便退到琴堂之外。
他虽隔着一道板门,仍隐隐听到琴声时缓时急,忽尔悄然无声,忽尔铮然大响,过了一会,琴声越弹越急。黑白子只听得心神不定,呼吸不舒,又退到了大门外,再将大门关上。琴音经过两道门的阻隔,已几不可闻,但偶而琴音高亢,透了几声出来,仍令他心跳加剧。伫立良久,但听得琴音始终不断,心下诧异:“这姓风少年剑法固然极高,内力竟也如此了得。怎地在我大哥‘七弦无形剑’久攻之下,仍能支持得住?”正凝思间,秃笔翁和丹青生二人并肩而至。丹青生低声问道:“怎样?”黑白子道:“已斗了很久,这少年还在强自支撑。我担心大哥会伤了他的性命。”丹青生道:“我去向大哥求个情,不能伤了这位好朋友。”黑白子摇头道:“进去不得。”便在此时,琴音铮铮大响,琴音响一声,三个人便退出一步,琴音连响五下,三个人不由自主的退了五步。秃笔翁脸色雪白,定了定神,才道:“大哥这‘六丁开山’无形剑法当真厉害。这六音连续狠打猛击,那姓风的如何抵受得了?”言犹未毕,只听得又是一声大响,跟着拍拍数响,似是断了好几根琴弦。黑白子等吃了一惊,推开大门抢了进去,又再推开琴堂板门,只见黄钟公呆立不语,手中瑶琴七弦皆断,在琴边垂了下来。令狐冲手持玉箫,站在一旁,躬身说道:“得罪!”显而易见,这番比武又是黄钟公输了。
黑白子等三人尽皆骇然。三人深知这位大哥内力浑厚,实是武林中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不料仍折在这华山派少年手中,若非亲见,当真难信。黄钟公苦笑道:“风少侠剑法之精,固是老朽生平所仅见,而内力造诣竟也如此了得,委实可敬可佩。老朽的‘七弦无形剑’,本来自以为算得是武林中的一门绝学,哪知在风少侠手底竟如儿戏一般。我们四兄弟隐居梅庄,十余年来没涉足江湖,嘿嘿,竟然变成了井底之蛙。”言下颇有凄凉之意。令狐冲道:“晚辈勉力支撑,多蒙前辈手下留情。”黄钟公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颓然坐倒,神情萧索。
令狐冲见他如此,意有不忍,寻思:“向大哥显是不欲让他们知晓我内力已失,以免他们知悉我受伤求治,便生障碍。但大丈夫光明磊落,我不能占他这个便宜。”便道:“大庄主,有一事须当明言。我所以不怕你琴上所发出的无形剑气,并非由于我内力高强,而是因为晚辈身上实是一无内力之故。”黄钟公一怔,站起身来,说道:“甚么?”令狐冲道:“晚辈多次受伤,内力尽失,是以对你琴音全无感应。”黄钟公又惊又喜,颤声问道:“当真?”令狐冲道:“前辈如果不信,一搭晚辈脉搏便知。”说着伸出了右手。
黄钟公和黑白子都大为奇怪,心想他来到梅庄,虽非明显为敌,终究不怀好意,何以竟敢坦然伸手,将自己命脉交于人手?倘若黄钟公借着搭脉的因头,扣住他手腕上穴道,那他便有天大的本事,也已无从施展,只好任由宰割了。黄钟公适才运出“六丁开山”神技,非但丝毫奈何不了令狐冲,而且最后七弦同响,内力催到顶峰,竟致七弦齐断,如此大败,终究心有不甘,寻思:“你若引我手掌过来,想反扣我穴道,我就再跟你一拚内力便了。”当即伸出右手,缓缓向令狐冲右手腕脉上搭去。他这一伸手之中,暗藏“虎爪擒拿手”、“龙爪功”、“小十八拿”的三门上乘擒拿手法,不论对方如何变招,他至多抓不住对方手腕,却决不致为对方所乘,不料五根手指搭将上去,令狐冲竟然一动不动,毫无反击之象。黄钟公刚感诧异,便觉令狐冲脉搏微弱,弦数弛缓,确是内力尽失。他一呆之下,不禁哈哈大笑,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可上了你当啦,上了你老弟的当啦!”他口中虽说自己上当,神情却是欢愉之极。
他那“七弦无形剑”只是琴音,声音本身自不能伤敌,效用全在激发敌人内力,扰乱敌招,对手内力越强,对琴音所起感应也越加厉害,万不料令狐冲竟然半点内力也无,这“七弦无形剑”对他也就毫无效验。黄钟公大败之余,心灰意冷,待得知悉所以落败,并非由于自己苦练数十年的绝技不行,忍不住大喜若狂。他抓住了令狐冲的手连连摇晃,笑道:“好兄弟,好兄弟!你为甚么要将这秘密告知老夫?”令狐冲笑道:“晚辈内力全失,适才比剑之时隐瞒不说,已不免存心不良,怎可相欺到底?前辈对牛弹琴,恰好碰上了晚辈牛不入耳。”黄钟公捋须大笑,说道:“如此说来,老朽的‘七弦无形剑’倒还不算是废物,我只怕‘七弦无形剑’变成了‘断弦无用剑’呢,哈哈,哈哈!”
黑白子道:“风少侠,你坦诚相告,我兄弟俱都感激。但你岂不知自泄弱点,我兄弟若要取你性命,已是易如反掌?你剑法虽高,内力全无,终不能和我等相抗。”
令狐冲道:“二庄主此言不错。晚辈知道四位庄主是英雄豪杰,这才明言。”黄钟公点头道:“甚是,甚是。风兄弟,你来到敝庄有何用意,也不妨直说。我四兄弟跟你一见如故,只须力之所及,无不从命。”秃笔翁道:“你内力尽失,想必是受了重伤。我有一至交好友,医术如神,只是为人古怪,轻易不肯为人治病,但冲着我的面子,必肯为你施治。那‘杀人名医’平一指跟我向来交情……”令狐冲失声道:“是平一指平大夫?”秃笔翁道:“正是,你也听过他的名字,是不是?”
令狐冲黯然道:“这位平大夫,数月之前,已在山东的五霸冈上逝世了。”秃笔翁“啊哟”一声,惊道:“他……他死了?”丹青生道:“他甚么病都能治,怎么反而医不好自己的病?啊,他是给仇人害死的吗?”令狐冲摇了摇头,于平一指之死,心下一直甚是歉仄,说道:“平大夫临死之时,还替晚辈把了脉,说道晚辈之伤甚是古怪,他确是不能医治。”秃笔翁听到平一指的死讯,甚是伤感,呆呆不语,流下泪来。黄钟公沉思半晌,说道:“风兄弟,我指点你一条路子,对方肯不肯答允,却是难言。我修一通书信,你持去见少林寺掌门方证大师,如他能以少林派内功绝技《易筋经》相授,你内力便有恢复之望。这《易筋经》本是他少林派不传之秘,但方证大师昔年曾欠了我一些情,说不定能卖我的老面子。”令狐冲听他二人一个介绍平一指,一个指点去求方证大师,都是十分对症,而且均是全力推介,可见这两位庄主不但见识超人,而对自己也确是一片热诚,不由得心下感激,说道:“这《易筋经》神技,方证大师只传本门弟子,而晚辈却不便拜入少林门下,此中甚有难处。”站起来深深一揖,说道:“四位庄主的好意,晚辈深为感激。死生有命,晚辈身上的伤也不怎么打紧,倒教四位挂怀了。晚辈这就告辞。”黄钟公道:“且慢。”转身走进内室,过了片刻,拿了一个瓷瓶出来,说道:“这是昔年先师所赐的两枚药丸,补身疗伤,颇有良效。送了给小兄弟,也算是你我相识一场的一点小意思。”令狐冲见瓷瓶的木塞极是陈旧,心想这是他师父的遗物,保存至今,自必珍贵无比,忙道:“这是前辈的尊师所赐,非同寻常,晚辈不敢拜领。”黄钟公摇了摇头,说道:“我四人绝足江湖,早就不与外人争斗,疗伤圣药,也用它不着。我兄弟既无门人,亦无子女,你推辞不要,这两枚药丸我只好带进棺材里去了。”
令狐冲听他说得凄凉,只得郑重道谢,接了过来,告辞出门。黑白子、秃笔翁、丹青生三人陪他回到棋室。向问天见四人脸色均甚郑重,知道令狐冲和大庄主比剑又已胜了。倘是大庄主得胜,黑白子固是仍然不动声色,秃笔翁和丹青生却必定意气风发,一见面就会伸手来取张旭的书法和范宽的山水,假意问道:“风兄弟,大庄主指点了你剑法吗?”令狐冲道:“大庄主功力之高,人所难测,但适逢小弟内力全失,实大庄主瑶琴上所发内力不起感应。天下侥幸之事,莫过于此。”丹青生瞪眼对向问天道:“这位风兄弟为人诚实,甚么都不隐瞒。你却说他内力远胜于你,教我大哥上了这个大当。”向问天笑道:“风兄弟内力未失之时,确是远胜于我啊。我说的是从前,可没说现今。”秃笔翁哼了一声,道:“你不是好人!”向问天拱了拱手,说道:“既然梅庄之中,无人胜得了我风兄弟的剑法,三位庄主,我们就此告辞。”转头向令狐冲道:“咱们走罢。”令狐冲抱拳躬身,说道:“今日有幸拜见四位庄主,大慰平生,日后若有机缘,当再造访宝庄。”丹青生道:“风兄弟,你不论哪一天想来喝酒,只管随时驾临,我把所藏的诸般名酒,一一与你品尝。这位童兄嘛,嘿嘿,嘿嘿!”向问天微笑道:“在下酒量甚窄,自不敢再来自讨没趣了。”说着又拱了拱手,拉着令狐冲的手走了出去。黑白子等送了出来。向问天道:“三位庄主请留步,不劳远送。”秃笔翁道:“哈,你道我们是送你吗?我们送的是风兄弟。倘是你童兄一人来此,我们一步也不送呢。”向问天笑道:“原来如此。”黑白子等直送到大门之外,这才和令狐冲珍重道别。秃笔翁和丹青生对着向问天只直瞪眼,恨不得将他背上那个包袱抢了下来。向问天携着令狐冲的手,步入柳荫深处,离梅庄已远,笑道:“那位大庄主琴上所发的‘无形剑气’十分厉害,兄弟,你如何取胜?”令狐冲道:“原来大哥一切早知就里。幸好我内力尽失,否则只怕此刻性命已经不在了。大哥,你跟这四位庄主有仇么?”向问天道:“没有仇啊。我跟他们从未会过面,怎说得上有仇?”
忽听得有人叫道:“童兄,风兄,请你们转来。”令狐冲转过身来,只见丹青生快步奔到,手持酒碗,碗中盛着大半碗酒,说道:“风兄弟,我有半瓶百年以上的竹叶青,你若不尝一尝,甚是可惜。”说着将酒碗递了过去。
令狐冲接过酒碗,见那酒碧如翡翠,盛在碗中,宛如深不见底,酒香极是醇厚,赞道:“果是好酒。”喝一口,赞一声:“好!”一连四口,将半碗酒喝干了,道:“这酒轻灵厚重,兼而有之,当是扬州、镇江一带的名酿。”丹青生喜道:“正是,那是镇江金山寺的镇寺之宝,共有六瓶。寺中大和尚守戒不饮酒,送了一瓶给我。我喝了半瓶,便不舍得喝了。风兄弟,我那里着实还有几种好酒,请你去品评品评如何?”令狐冲对“江南四友”颇有亲近之意,加之有好酒可喝,如何不喜,当下转头向着向问天,瞧他意向。向问天道:“兄弟,四庄主邀你去喝酒,你就去罢。至于我呢,三庄主和四庄主见了我就生气,我就那个……嘿嘿,嘿嘿。”丹青生笑道:“我几时见你生气了?一起去,一起去!你是风兄弟的朋友,我也请你喝酒。”向问天还待推辞,丹青生左臂挽住了他手臂,右臂挽住了令狐冲,笑道:“去,去!再去喝几杯。”令狐冲心想:“我们告辞之时,这位四庄主对向大哥神色甚是不善,怎地忽又亲热起来?莫非他念念不忘向大哥背上包袱中的书画,另行设法谋取么?”三人回到梅庄,秃笔翁等在门口,喜道:“风兄弟又回来了,妙极,妙极!”四人重回棋室。丹青生斟上诸般美酒和令狐冲畅饮,黑白子却始终没露面。
眼见天色将晚,秃笔翁和丹青生似是在等甚么人,不住斜眼向门口张望。向问天告辞了几次,他二人总是全力挽留。令狐冲并不理会,只是喝酒。向问天看了看天色,笑道:“二位庄主若不留我们吃饭,可要饿坏我这饭桶了。”秃笔翁道:“是,是!”大声叫道:“丁管家,快安排筵席。”丁坚在门外答应。便在此时,室门推开,黑白子走了进来,向令狐冲道:“风兄弟,敝庄另有一位朋友,想请教你的剑法。”秃笔翁和丹青生一听此言,同时跳起身来,喜道:“大哥答允了?”令狐冲心想:“那人和我比剑,须先得到大庄主的允可。他们留着我在这里,似是二庄主向大庄主商量,求了这么久,大庄主方始答允。那么此人不是大庄主的子侄后辈,便是他的门人下属,难道他的剑法竟比大庄主还要高明么?”转念一想,暗叫:“啊哟,不好!他们知我内力全无,自己顾全身分,不便出手,但若派一名后辈或是下属来跟我动手,专门和我比拚内力,岂不是立时取了我性命?”但随之又想:“这四位庄主都是光明磊落的英雄,岂能干这等卑鄙的行径?但三庄主、四庄主爱那两幅书画若狂,二庄主貌若冷静,对那些棋局却也是不得到手便难以甘心,为了这些书画棋局而行此下策,也非事理之所无。要是有人真欲以内力伤我,我先以剑法刺伤他的关节要害便了。”
黑白子道:“风少侠,劳你驾再走一趟。”令狐冲道:“若以真实功夫而论,晚辈连三庄主、四庄主都非敌手,更不用说大庄主、二庄主了。孤山梅庄四位前辈武功卓绝,只因和晚辈杯酒相投,这才处处眷顾容让。晚辈一些粗浅剑术,实在不必再献丑了。”丹青生道:“风兄弟,那人的武功当然比你高,不过你不用害怕,他……”黑白子截住他的话头,说道:“敝庄之中,尚有一个精研剑术的前辈名家,他听说风少侠的剑法如此了得,说甚么也要较量几手,还望风少侠再比一场。”令狐冲心想再比一场,说不定被迫伤人,便和“江南四友”翻脸成仇,说道:“四位庄主待晚辈极好,倘若再比一场,也不知这位前辈脾气如何,要是闹得不欢而散,或者晚辈伤在这位前辈剑底,岂不是坏了和气?”丹青生笑道:“没关系,不……不会……”黑白子又抢着道:“不论怎样,我四人决不会怪你风少侠。”向问天道:“好罢,再比试一场,又有何妨?我可有些事情,不能多耽搁了,须得先走一步。风兄弟,咱们到嘉兴府见。”秃笔翁和丹青生齐声道:“你要先走,那怎么成?”秃笔翁道:“除非你将张旭的书法留下了。”丹青生道:“风少侠输了之后,又到哪里去找你取书画棋谱?不成,不成,你再耽一会儿。丁管家,快摆筵席哪!”
黑白子道:“风少侠,我陪你去。童兄,你先请用饭,咱们过不多久,便回来陪你。”向问天连连摇头,说道:“这场比赛,你们志在必胜。我风兄弟剑法虽高,临敌经验却浅。你们又已知道他内力已失,我如不在旁掠阵,这场比试纵然输了,也是输得心不甘服。”黑白子道:“童兄此言是何用意?难道我们还会使诈不成?”向问天道:“孤山梅庄四位庄主乃豪杰之士,在下久仰威望,自然十分信得过的。但风兄弟要去和另一人比剑,在下实不知梅庄中除了四位庄主之外,竟然另有一位高人。请问二庄主,此人是谁?在下若知这人和四位庄主一般,也是光明磊落的英雄侠士,那就放心了。”丹青生道:“这位前辈的武功名望,和我四兄弟相比,那是只高不低,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向问天道:“武林之中,名望能和四位庄主相捋的,屈指寥寥可数,谅来在下必知其名。”秃笔翁道:“这人的名字,却不便跟你说。”向问天道:“那么在下定须在旁观战,否则这场比试便作罢论。”丹青生道:“你何必如此固执?我看童兄临场,于你有损无益,此人隐居已久,不喜旁人见到他的面貌。”向问天道:“那么风兄弟又怎么和他比剑?”黑白子道:“双方都戴上头罩,只露出一对眼睛,便谁也看不到谁了。”向问天道:“四位庄主是否也戴上头罩?”黑白子道:“是啊。这人脾气古怪得紧,否则他便不肯动手。”向问天道:“那么在下也戴上头罩便是。”黑白子踌躇半晌,说道:“童兄既执意要临场观斗,那也只好如此,但须请童兄答允一件事,自始至终,不可出声。”向问天笑道:“装聋作哑,那还不容易?”
当下黑白子在前引路,向问天和令狐冲跟随其后,秃笔翁和丹青生走在最后。令狐冲见他走的是通向大庄主居室的旧路,来到大庄主琴堂外,黑白子在门上轻扣三声,推门进去。只见室中一人头上已套了黑布罩子,瞧衣衫便是黄钟公。黑白子走到他身前,俯头在他耳边低语数句。黄钟公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几句话,显是不愿向问天参与。黑白子点了点头,转头道:“我大哥以为,比剑事小,但如惹恼了那位朋友,多有不便。这事就此作罢。”
五人躬身向黄钟公行礼,告辞出来。
丹青生气忿忿的道:“童兄,你这人当真古怪,难道还怕我们一拥而上,欺侮风兄弟不成?你非要在旁观斗不可,闹得好好一场比试,就此化作云烟,岂不令人扫兴?”秃笔翁道:“二哥花了老大力气,才求得我大哥答允,偏偏你又来捣蛋。”向问天笑道:“好啦,好啦!我便让一步,不瞧这场比试啦。你们可要公公平平,不许欺骗我风兄弟。”秃笔翁和丹青生大喜,齐声道:“你当我们是甚么人了?哪有欺骗风少侠之理?”向问天笑道:“我在棋室中等候。风兄弟,他们鬼鬼祟祟的不知玩甚么把戏,你可要打醒十二分精神,千万小心了。”令狐冲笑道:“梅庄之中,尽是高士,岂有行诡使诈之人?”丹青生笑道:“是啊,风少侠哪像你这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向问天走出几步,回头招手道:“风兄弟,你过来,我得嘱咐你几句,可别上了人家的当。”丹青生笑了笑,也不理会。令狐冲心道:“向大哥忒也小心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真要骗我,也不这么容易。”走近身去。
向问天拉住他手,令狐冲便觉他在自己手掌之中,塞了一个纸团。令狐冲一捏之下,便觉纸团中有一枚硬物。向问天笑嘻嘻的拉他近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见了那人之后,便跟他拉手亲近,将这纸团连同其中的物事,偷偷塞在他手中。这事牵连重大,不可轻忽。哈哈,哈哈。”他说这几句话之时,语气甚是郑重,但脸上始终带着笑容,最后几下哈哈大笑,和他的说话更是毫不相干。黑白子等三人都道他说的是奚落自己三人的言语。丹青生道:“有甚么好笑?风少侠固然剑法高明,你童兄剑法如何,咱们可还没请教。”向问天笑道:“在下的剑法稀松平常,可不用请教。”说着摇摇摆摆的出外。
丹青生笑道:“好,咱们再见大哥去。”四人重行走进黄钟公的琴堂。黄钟公没料到他们去而复回,已将头上的罩子除去。黑白子道:“大哥,那位童兄终于给我们说服,答允不去观战了。”黄钟公道:“好。”拿起黑布罩子,又套在头上。丹青生拉开木柜,取了三只黑布罩子出来,将其中一只交给令狐冲,道:“这是我的,你戴着罢。大哥,我借你的枕头套用用。”走进内室,过得片刻,出来时头上已罩了一只青布的枕头套子,套上剪了两个圆孔,露出一双光溜溜的眼睛。
黄钟公点了点头,向令狐冲道:“待会比试,你们两位都使木剑,以免拚上内力,让风兄弟吃亏。”令狐冲喜道:“那再好不过。”黄钟公向黑白子道:“二弟,带两柄木剑。”黑白子打开木柜,取出两柄木剑。
黄钟公向令狐冲道:“风兄弟,这场比试不论谁胜谁败,请你对外人一句也别提起。”令狐冲道:“这个自然,晚辈先已说过,来到梅庄,决非求名,岂有到外面胡说张扬之理?何况晚辈败多胜少,也没甚么好说的。”
黄钟公道:“那倒未必尽然。但相信风兄弟言而有信,不致外传。此后一切所见,请你也是一句不提,连那位童兄也不可告知,这件事做得到么?”令狐冲踌躇道:“连童大哥也不能告知?比剑之后,他自然要问起经过,我如绝口不言,未免于友道有亏。”黄钟公道:“那位童兄是老江湖了,既知风兄弟已答应了老夫,大丈夫千金一诺,不能食言而肥,自也不致于强人所难。”令狐冲点头道:“那也说得是,晚辈答允了便是。”黄钟公拱了拱手,道:“多谢风兄弟厚意。请!”令狐冲转过身来,便往外走。哪知丹青生向内室指了指,道:“在这里面。”令狐冲一怔,大是愕然:“怎地在内室之中?”随即省悟:“啊,是了!和我比剑之人是个女子,说不定是大庄主的夫人或是姬亲,因此他们坚决不让向大哥在旁观看,既不许她见到我相貌,又不许我见到她真面目,自是男女有别之故。大庄主一再叮嘱,要我不可向旁人提及,连对向大哥也不能说,若非闺阁之事,何必如此郑重?”
想通了此节,种种疑窦豁然而解,但一捏到掌心中的纸团和其中那枚小小硬物,寻思:“看来向大哥种种布置安排,深谋远虑,只不过要设法和这女子见上一面。他自己既不能见她之面,便要我传递书信和信物。这中间定有私情暧昧。向大哥和我虽义结金兰,但四位庄主待我甚厚,我如传递此物,太也对不住四位庄主,这便如何是好?”又想:“向大哥和四位庄主都是五六十岁年纪之人,那女子定然也非年轻,纵有情缘牵缠,也是许多年前的旧事了,就算递了这封信,想来也不会坏了那女子的名节。”沉吟之际,五人已进了内室。室内一床一几,陈设简单,床上挂了纱帐,甚是陈旧,已呈黄色。几上放着一张短琴,通体黝黑,似是铁制。令狐冲心想:“事情一切推演,全入于向大哥的算中。唉,他情深若斯,我岂可不助他偿了这个心愿?”他生性洒脱,于名教礼仪之防,向来便不放在心上,这时内心之中,隐隐似乎那女子便是小师妹岳灵珊,她嫁了师弟林平之,自己则是向问天,隔了数十年后,千方百计的又想去和小师妹见上一面,会面竟不可得,则传递一样昔年的信物,聊表情愫,也足慰数十年的相思之苦。心下又想:“向大哥摆脱魔教,不惜和教主及教中众兄弟翻脸,说不定也是为了这旧情人之故。”他心涉遐想之际,黄钟公已掀开床上被褥,揭起床板,下面却是块铁板,上有铜环。黄钟公握住铜环,向上一提,一块四尺来阔、五尺来长的铁板应手而起,露出一个长大方洞。这铁板厚达半尺,显是甚是沉重,他平放在地上,说道:“这人的居所有些奇怪,风兄弟请跟我来。”说着便向洞中跃入。黑白子道:“风少侠先请。”
令狐冲心感诧异,跟着跃下,只见下面墙壁上点着一盏油灯,发出淡黄色光芒,置身之所似是个地道。他跟着黄钟公向前行去,黑白子等三人依次跃下。
行了约莫二丈,前面已无去路。黄钟公从怀中取出一串钥匙,插入了一个匙孔,转了几转,向内推动。只听得轧轧声响,一扇石门缓缓开了。令狐冲心下越感惊异,而对向问天却又多了几分同情之意,寻思:“他们将这女子关在地底,自然是强加囚禁,违其本愿。这四位庄主似是仁义豪杰之士,却如何干这等卑鄙勾当?”
他随着黄钟公走进石门,地道一路向下倾斜,走出数十丈后,又来到一扇门前。黄钟公又取出钥匙,将门开了,这一次却是一扇铁门。地势不断的向下倾斜,只怕已深入地底百丈有余。地道转了几个弯,前面又出现一道门。令狐冲忿忿不平:“我还道四位庄主精擅琴棋书画,乃是高人雅士,岂知竟然私设地牢,将一个女子关在这等暗无天日的所在。”他初下地道时,对四人并无提防之意,此刻却不免大起戒心,暗自栗栗:“他们跟我比剑不胜,莫非引我来到此处,也要将我囚禁于此?这地道中机关门户,重重叠叠,当真是插翅难飞。”可是虽有戒备之意,但前有黄钟公,后有黑白子、秃笔翁、丹青生,自己手中一件兵器也没有,却也无可奈何。第三道门户却是由四道门夹成,一道铁门后,一道钉满了棉絮的木门,其后又是一道铁门,又是一道钉棉的板门。令狐冲寻思:“为甚么两道铁门之间要夹两道钉满棉絮的板门?是了,想来被囚之人内功十分厉害,这棉絮是吸去她的掌力,以防她击破铁门。”此后接连行走十余丈,不见再有门户,地道隔老远才有一盏油灯,有些地方油灯已熄,更是一片漆黑,要摸索而行数丈,才又见到灯光。令狐冲只觉呼吸不畅,壁上和足底潮湿之极,突然之间想起:“啊哟,那梅庄是在西湖之畔,走了这么远,只怕已深入西湖之底。这人给囚于湖底,自然无法自行脱困。别人便要设法搭救,也是不能,倘若凿穿牢壁,湖水便即灌入。”再前行数丈,地道突然收窄,必须弓身而行,越向前行,弯腰越低。又走了数丈,黄钟公停步晃亮火折,点着了壁上的油灯,微光之下,只见前面又是一扇铁门,铁门上有个尺许见方的洞孔。黄钟公对着那方孔朗声道:“任先生,黄钟公四兄弟拜访你来啦。”令狐冲一呆:“怎地是任先生?难道里面所囚的不是女子?”但里面无人答应。黄钟公又道:“任先生,我们久疏拜候,甚是歉仄,今日特来告知一件大事。”室内一个浓重的声音骂道:“去你妈的大事小事!有狗屁就放,如没屁放,快给我滚得远远地!”
令狐冲惊讶莫名,先前的种种设想,霎时间尽皆烟消云散,这口音不但是个老年男子,而且出语粗俗,直是个市井俚人。黄钟公道:“先前我们只道当今之世,剑法之高,自以任先生为第一,岂知大谬不然。今日有一人来到梅庄,我们四兄弟固然不是他的敌手,任先生的剑法和他一比,那也是有如小巫见大巫了。”令狐冲心道:“原来他是以言语相激,要那人和我比剑。”那人哈哈大笑,说道:“你们四个狗杂种斗不过人家,便激他来和我比剑,想我替你们四个混蛋料理这个强敌,是不是?哈哈,打的倒是如意算盘,只可惜我十多年不动剑,剑法早已忘得干干净净了。操你奶奶的王八羔子,夹着尾巴快给我滚罢。”令狐冲心下骇然:“此人机智无比,料事如神,一听黄钟公之言,便已算到。”秃笔翁道:“大哥,任先生决不是此人的敌手。那人说梅庄之中无人胜得过他,这句话原是不错的。咱们不用跟任先生多说了。”那姓任的喝道:“你激我有甚么用?姓任的难道还能为你们这四个小杂种办事?”秃笔翁道:“此人剑法得自华山派风清扬老先生的真传。大哥,听说任先生当年纵横江湖,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风老先生一个人。任先生有个外号,叫甚么‘望风而逃’。这个‘风’字,便是指风清扬老先生而言,这话可真?”那姓任的哇哇大叫,骂道:“放屁,放屁,臭不可当。”丹青生道:“三哥错了。”秃笔翁道:“怎地错了?”丹青生道:“你说错了一个字。任先生的外号不是叫‘望风而逃’,而是叫‘闻风而逃’。你想,任先生如果望见了风老先生,二人相距已不甚远,风老先生还容得他逃走吗?只有一听到风老先生的名字,立即拔足便奔,急急如丧家之犬……”秃笔翁接口道:“忙忙似漏网之鱼!”丹青生道:“这才得保首领,直至今日啊。”那姓任的不怒反笑,说道:“四个臭混蛋给人家逼得走投无路,无可奈何,这才想到来求老夫出手。操你奶奶,老夫要是中了你们的诡计,那也不姓任了。”
黄钟公叹了口气,道:“风兄弟,这位任先生一听到你这个‘风’字,已是魂飞魄散,心胆俱裂。这剑不用比了,我们承认你是当世剑法第一便是。”
令狐冲虽见那人并非女子,先前种种猜测全都错了,但见他深陷牢笼,显然岁月已久,同情之心不禁油然而生,从各人的语气之中,推想这人既是前辈,武功又必极高,听黄钟公如此说,便道:“大庄主这话可不对了,风老前辈和晚辈谈论剑法之时,对这位……这位任老先生极是推崇,说道当世剑法,他便只佩服任老先生一人,他日晚辈若有机缘拜见任老先生,务须诚心诚意、恭恭敬敬的向他老人家磕头,请他老人家指教。”
此言一出,黄钟公等四人尽皆愕然。那姓任的却十分得意,呵呵大笑,道:“小朋友,你这话说得很对,风清扬并非泛泛之辈,也只有他,才识得我剑法的精妙所在。”黄钟公道:“风……风老先生知道他……他是在这里?”语音微颤,似有惊恐之意。令狐冲信口胡吹:“风老先生只道任老先生归隐于名山胜地。他老人家教导晚辈练剑之时,常常提及任老先生,说道练这等剑招,只是用来和任老先生的传人对敌,世上若无任老先生,这等繁难的剑法根本就不必学。”他此时对梅庄四个庄主颇为不满,这几句话颇具奚落之意,心想这姓任的是前辈英雄,却给囚禁于这阴暗卑湿的牢笼之中,定是中了暗算。他四人所使手段之卑鄙,不问可知。
那姓任的道:“是啊,小朋友,风清扬果然挺有见识。你将梅庄这几个家伙都打败了,是不是?”
令狐冲道:“晚辈的剑法既是风老先生亲手所传,除非是你任老先生自己,又或是你的传人,寻常之人自然不是敌手。”他这几句话,那是公然和黄钟公等四人过不去了。他越感到这地底黑牢潮湿郁闷,越是对四个庄主气恼,只觉在此处耽得片刻,已如此难受,他们将这位武林高人关在这非人所堪居住的所在,不知已关了多少年,当真残忍无比,激动义愤,出言再也无所顾忌,心想最多你们便将我当场杀了,却又如何?黄钟公等听在耳里,自是老大没趣,但他们确是比剑而败,那也无话可说。丹青生道:“风兄弟,你这话……”黑白子扯扯他的衣袖,丹青生便即住口。
那人道:“很好,很好,小朋友,你替我出了胸中一口恶气。你怎样打败了他们?”令狐冲道:“梅庄中第一个和我比剑的,是个姓丁的朋友,叫甚么‘一字电剑’丁坚。”那人道:“此人剑法华而不实,但以剑光唬人,并无真实本领。你根本不用出招伤他,只须将剑锋摆在那里,他自己会将手指、手腕、手臂送到你剑锋上来,自己切断。”
五人一听,尽皆骇然,不约而同的都“啊”了一声。那人问道:“怎样,我说得不对吗?”令狐冲道:“说得对极了,前辈便似亲眼见到一般。”那人笑道:“好极!他割断了五根手指,还是一只手掌?”令狐冲道:“晚辈将剑锋侧了一侧。”那人道:“不对,不对!对付敌人有甚么客气?你心地仁善,将来必吃大亏。第二个是谁跟你对敌?”令狐冲道:“四庄主。”那人道:“嗯,老四的剑法当然比那个甚么‘一字屁剑’高明些,但也高不了多少。他见你胜了丁坚,定然上来便使他的得意绝技,哼哼,那叫甚么剑法啊?是了,叫作‘泼墨披麻剑法’,甚么‘白虹贯日’、‘腾蛟起凤’,又是甚么‘春风杨柳’。”丹青生听他将自己的得意剑招说得丝毫不错,更加骇异。
令狐冲道:“四庄主的剑法其实也算高明,只不过攻人之际,破绽太多。”那人呵呵一笑,说道:“老风的传人果然有两下子,你一语破的,将他这路‘泼墨披麻剑法’的致命弱点说了出来。他这路剑法之中,有一招自以为最厉害的杀手,叫做‘玉龙倒悬’,仗剑当头硬砍,他不使这招便罢,倘若使将出来,撞到老风的传人,只须将长剑顺着他剑锋滑了上去,他的五根手指便都给披断了,手上的鲜血,便如泼墨一般的泼下来了。这叫做‘泼血披指剑法’,哈哈,哈哈。”
令狐冲道:“前辈料事如神,晚辈果是在这一招上胜了他。不过晚辈跟他无冤无仇,四庄主又曾以美酒款待,相待甚厚,这五根手指吗,倒不必披下来了,哈哈,哈哈。”丹青生的脸色早气得又红又青,当真是名副其实的“丹青生”,只是头上罩了枕套,谁也瞧不见而已。那人道:“秃头老三善使判官笔,他这一手字写得好像三岁小孩子一般,偏生要附庸风雅,武功之中居然自称包含了书法名家的笔意。嘿嘿,小朋友,要知临敌过招,那是生死系于一线的大事,全力相搏,尚恐不胜,哪里还有闲情逸致,讲究甚么钟王碑帖?除非对方武功跟你差得太远,你才能将他玩弄戏耍。但如双方武功相若,你再用判官笔来写字,那是将自己的性命双手献给敌人了。”
令狐冲道:“前辈之言是极,这位三庄主和人动手,确是太过托大了些。”秃笔翁初时听那人如此说,极是恼怒,但越想越觉他的说话十分有理,自己将书法融化在判官笔的招数之中,虽是好玩,笔上的威力毕竟大减,令狐冲若不是手下留情,十个秃笔翁也给他毙了,想到此处,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那人笑道:“要胜秃头老三,那是很容易的。他的判官笔法本来相当可观,就是太过狂妄,偏要在武功中加上甚么书法。嘿嘿,高手过招,所争的只是尺寸之间,他将自己性命来闹着玩,居然活到今日,也算得是武林中的一桩奇事。秃头老三,近十多年来你龟缩不出,没到江湖上行走,是不是?”
秃笔翁哼了一声,并不答话,心中又是一寒,自忖:“他的话一点不错,这十多年中我若在江湖上闯荡,焉能活到今日?”那人道:“老二玄铁棋盘上的功夫,那可是真材实料了,一动手攻人,一招快似一招,势如疾风骤雨,等闲之辈确是不易招架。小朋友,你却怎样破他,说来听听。”令狐冲道:“这个‘破’字,晚辈是不敢当的,只不过我一上来就跟二庄主对攻,第一招便让他取了守势。”那人道:“很好。第二招呢?”令狐冲道:“第二招晚辈仍是抢攻,二庄主又取了守势。”那人道:“很好。第三招怎样?”令狐冲道:“第三招仍然是我攻他守。”那人道:“了不起。黑白子当年在江湖上着实威风,那时他使一块大铁牌,只须有人能挡得他连环三击,黑白子便饶了他不杀。后来他改使玄铁棋枰,兵刃上大占便宜,那就更加了得。小朋友居然逼得他连守三招,很好!第四招他怎生反击?”令狐冲道:“第四招还是晚辈攻击,二庄主守御。”那人道:“老风的剑法当真如此高明?虽然要胜黑白子并不为难,但居然逼得他在第四招上仍取守势,嘿嘿,很好,很好!第五招一定是他攻了?”令狐冲道:“第五招攻守之势并未改变。”那姓任的“哦”的一声,半晌不语,隔了好一会,才道:“你一共攻了几剑,黑白子这才回击?”令狐冲道:“这个……这个……招数倒记不起了。”
黑白子道:“风少侠剑法如神,自始至终,晚辈未能还得一招。他攻到四十余招时,晚辈自知不是敌手,这便推枰认输。”他直到此刻,才对那姓任的说话,语气竟十分恭敬。
那人“啊”的一声大叫,说道:“岂有此理?风清扬虽是华山派剑宗出类拔萃的人才,但华山剑宗的剑法有其极限。我决不信华山派之中,有哪一人能连攻黑白子四十余招,逼得他无法还上一招。”黑白子道:“任老先生对晚辈过奖了!这位风兄弟青出于蓝,剑法之高,早已远远超越华山剑宗的范围。环顾当世,也只有任老先生这等武林中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高手,方能指点他几招。”令狐冲心道:“黄钟公、秃笔翁、丹青生三人言语侮慢,黑白子却恭谨之极。但或激或捧,用意相同,都是要这位任老先生跟我比剑。”
那人道:“哼,你大拍马屁,一般的臭不可当。黄钟公的武术招数,与黑白子也只半斤八两,但他内力不错,小朋友,你的内力也胜过他吗?”令狐冲道:“晚辈受伤在先,内力全失,以致大庄主的‘七弦无形剑’对晚辈全然不生效用。”那人呵呵大笑,说道:“倒也有趣。很好,小朋友,我很想见识见识你的剑法。”令狐冲道:“前辈不可上当。江南四友只想激得你和我比剑,其实别有所图。”那人道:“有甚么图谋?”令狐冲道:“他们和我的一个朋友打了个赌,倘若梅庄之中有人胜得了晚辈的剑法,我那朋友便要输几件物事给他们。”那人道:“输几件物事?嗯,想必是罕见的琴谱棋谱,又或是前代的甚么书画真迹。”令狐冲道:“前辈料事如神。”
那人道:“我只想瞧瞧你的剑法,并非真的过招,再说,我也未必能胜得了你。”令狐冲道:“前辈要胜过晚辈,那是十拿九稳之事,但须请四位庄主先答允一件事。”那人道:“甚么事?”令狐冲道:“前辈胜了晚辈手中长剑,给他们赢得那几件希世珍物,四位庄主便须大开牢门,恭请前辈离开此处。”秃笔翁和丹青生齐声道:“这个万万不能。”黄钟公哼了一声。那人笑道:“小朋友有些异想天开。是风清扬教你的吗?”令狐冲道:“风老先生绝不知前辈囚于此间,晚辈更是万万料想不到。”黑白子忽道:“风少侠,这位任老先生叫甚么名字?武林中的朋友叫他甚么外号?他原是哪一派的掌门?为何因于此间?你都曾听风老先生说过么?”
黑白子突如其来的连问四事,令狐冲却一件也答不上来。先前令狐冲连攻四十余招,黑白子还能守了四十余招,此刻对方连发四问,有如急攻四招,令狐冲却一招也守不住,嗫嚅半晌,说道:“这个倒没听风老先生说起过,我……我确是不知。”丹青生道:“是啊,谅你也不知晓,你如得知其中原由,也不会要我们放他出去了。此人倘若得离此处,武林中天翻地覆,不知将有多少人命丧其手,江湖上从此更无宁日。”那人哈哈大笑,说道:“正是!江南四友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老夫身脱牢笼。再说,他们只是奉命在此看守,不过四名小小的狱卒而已,他们哪里有权放脱老夫?小朋友,你说这句话,可将他们的身分抬得太高了。”
令狐冲不语,心想:“此中种种干系,我半点也不知道,当真一说便错,露了马脚。”
黄钟公道:“风兄弟,你见这地牢阴暗潮湿,对这位任先生大起同情之意,因而对我们四兄弟甚是不忿,这是你的侠义心肠,老夫也不来怪你。你可知道,这位任先生要是重入江湖,单是你华山一派,少说也得死去一大半人。任先生,我这话不错罢?”那人笑道:“不错,不错。华山派的掌门人还是岳不群罢?此人一脸孔假正经,只可惜我先是忙着,后来又失手遭了暗算,否则早就将他的假面具撕了下来。”
令狐冲心头一震,师父虽将他逐出华山派,并又传书天下,将他当作正派武林人士的公敌,但师父师母自幼将他抚养长大的恩德,一直对他有如亲儿的情义,却令他感怀不忘,此时听得这姓任的如此肆言侮辱自己师父,不禁怒喝:“住嘴!我师……”下面这个“父”字将到口边,立即忍住,记起向问天带自己来到梅庄,是让自己冒认是师父的师叔,对方善恶未明,可不能向他们吐露真相。
那姓任的自不知他这声怒喝的真意,继续笑道:“华山门中,我瞧得起的人当然也有。风老是一个,小朋友你是一个。还有一个你的后辈,叫甚么‘华山玉女’宁……宁甚么的。啊,是了,叫作宁中则。这个小姑娘倒也慷慨豪迈,是个人物,只可惜嫁了岳不群,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令狐冲听他将自己的师娘叫作“小姑娘”,不禁啼笑皆非,只好不加置答,总算他对师娘颇有好评,说她是个人物。
那人问道:“小朋友,你叫甚么名字?”令狐冲道:“晚辈姓风,名叫二中。”那人道:“华山派姓风的人,都不会差。你进来罢!我领教领教风老的剑法。”他本来称风清扬为“老风”,后来改了口,称为“风老”,想是令狐冲所说的言语令他颇为欢喜,言语中对风清扬也客气了起来。
令狐冲好奇之心早已大动,亟想瞧瞧这人是怎生模样,武功又如何高明,便道:“晚辈一些粗浅剑法,在外面唬唬人还勉强可以,到了前辈跟前,实是不足一笑。但任老先生是人中龙凤,既到此处,焉可不见?”
丹青生挨近前来,在他耳畔低声说道:“风兄弟,此人武功十分怪异,手段又是阴毒无比,你千万要小心了。稍有不对,便立即出来。”他语声极低,但关切之情显是出于至诚。令狐冲心头一动:“四庄主对我很够义气啊!适才我说话讥刺于他,他非但毫不记恨,反而真的关怀我的安危。”不由暗自惭愧。那人大声道:“进来,进来。他们在外面鬼鬼祟祟的说些甚么?小朋友,江南四‘丑’不是好人,除了叫你上当,别的决没甚么好话,半句也信不得。”
令狐冲好生难以委决,不知到底哪一边是好人,该当助谁才是。黄钟公从怀中取出另一枚钥匙,在铁门的锁孔中转了几转。令狐冲只道他开了锁后,便会推开铁门,哪知他退在一旁,黑白子走上前去,从怀中取出一枚钥匙,在另一个锁孔中转了几转。然后秃笔翁和丹青生分别各出钥匙,插入锁孔转动。令狐冲恍然省悟:“原来这位前辈的身分如此重要,四个庄主各怀钥匙,要用四条钥匙分别开锁,铁门才能打开。他江南四友有如兄弟,四个人便如是一人,难道互相还信不过吗?”又想:“适才那位前辈言道,江南四友只不过奉命监守,有如狱卒,根本无权放他。说不定四人分掌四条钥匙之举,是委派他们那人所规定的。听钥匙转动之声极是窒滞,锁孔中显是生满铁锈。这道铁门,也不知有多少日子没打开了。”丹青生转过了钥匙后,拉住铁门摇了几摇,运劲向内一推,只听得叽叽格格一阵响,铁门向内开了数寸。铁门一开,丹青生随即向后跃开。黄钟公等三人同时跃退丈许。令狐冲不由自主的也退了几步。那人呵呵大笑,说道:“小朋友,他们怕我,你却又何必害怕?”令狐冲道:“是。”走上前去,伸手向铁门上推去。只觉门枢中铁锈生得甚厚,花了好大力气才将铁门推开两尺,一阵霉气扑鼻而至。丹青生走上前来,将两柄木剑递了给他。令狐冲拿在左手之中。秃笔翁道:“兄弟,你拿盏油灯进去。”从墙壁上取下一盏油灯。令狐冲伸右手接了,走入室中。只见那囚室不过丈许见方,靠墙一榻,榻上坐着一人,长须垂至胸前,胡子满脸,再也瞧不清他的面容,头发须眉都是深黑之色,全无斑白。令狐冲躬身说道:“晚辈今日有幸拜见任老前辈,还望多加指教。”那人笑道:“不用客气,你来解我寂寞,可多谢你啦。”令狐冲道:“不敢。这盖灯放在榻上罢?”那人道:“好!”却不伸手来接。
令狐冲心想:“囚室如此窄小,如何比剑?当下走到榻前,放下油灯,随手将向问天交给他的纸团和硬物轻轻塞在那人手中。那人微微一怔,接过纸团,朗声说道:“喂,你们四个家伙,进不进来观战?”黄钟公道:“地势狭隘,容身不下。”那人道:“好!小朋友,带上了门。”令狐冲道:“是!”转身将铁门推上了。那人站起身来,身上发出一阵轻微的呛啷之声,似是一根根细小的铁链自行碰撞作声。他伸出右手,从令狐冲手中接过一柄木剑,叹道:“老夫十余年不动兵刃,不知当年所学的剑法还记不记得。”
令狐冲见他手腕上套着个铁圈,圈上连着铁链通到身后墙壁之上,再看他另一只手和双足,也都有铁链和身后墙壁相连,一瞥眼间,见四壁青油油地发出闪光,原来四周墙壁均是钢铁所铸,心想他手足上的链子和铐镣想必也都是纯钢之物,否则这链子不粗,难以系住他这等武学高人。那人将木剑在空中虚劈一剑,这一剑自上而下,只不过移动了两尺光景,但斗室中竟然嗡嗡之声大作。令狐冲赞道:“老前辈,好深厚的功力!”
那人转过身去,令狐冲隐约见到他已打开纸团,见到所裹的硬物,在阅读纸上的字迹。令狐冲退了一步,将脑袋挡住铁门上的方孔,使得外边四人瞧不见那人的情状。那人将铁链弄得当当发声,身子微微发颤,似是读到纸上的字后极是激动,但片刻之间,便转过身来,眼中陡然精光大盛,说道:“小朋友,我双手虽然行动不便,未必便胜不了你!”令狐冲道:“晚辈末学后进,自不是前辈的对手。”那人道:“你连攻黑白子四十余招,逼得他无法反击一招,现下便向我试试。”令狐冲道:“晚辈放肆。”挺剑向那人刺去,正是先前攻击黑白子时所使的第一招。
那人赞道:“很好!”木剑斜刺令狐冲左胸,守中带攻,攻中有守,乃是一招攻守兼备的凌厉剑法。黑白子在方孔中向内观看,一见之下,忍不住大声叫道:“好剑法!”那人笑道:“今日算你们四个家伙运气,叫你们大开眼界。”便在此时,令狐冲第二剑早已刺到。那人木剑挥转,指向令狐冲右肩,仍是守中带攻、攻中有守的妙着。令狐冲一凛,只觉来剑中竟无半分破绽,难以仗剑直入,制其要害,只得横剑一封,剑尖斜指,含有刺向对方小腹之意,也是守中有攻。那人笑道:“此招极妙。”当即回剑旁掠。二人你一剑来,我一剑去,霎时间拆了二十余招,两柄木剑始终未曾碰过一碰。令狐冲眼见对方剑法变化繁复无比,自己自从学得“独孤九剑”以来,从未遇到过如此强敌,对方剑法中也并非没有破绽,只是招数变幻无方,无法攻其瑕隙。他谨依风清扬所授“以无招胜有招”的要旨,任意变幻。那“独孤九剑”中的“破剑式”虽只一式,但其中于天下各门各派剑法要义兼收并蓄,虽说“无招”,却是以普天下剑法之招数为根基。那人见令狐冲剑招层出不穷,每一变化均是从所未见,仗着经历丰富,武功深湛,一一化解,但拆到四十余招之后,出剑已略感窒滞。他将内力慢慢运到木剑之上,一剑之出,竟隐隐有风雷之声。
但不论敌手的内力如何深厚,到了“独孤九剑”精微的剑法之下,尽数落空。只是那人内力之强,剑术之精,两者混而为一,实已无可分割。那人接连数次已将令狐冲迫得处于绝境,除了弃剑认输之外更无他法,但令狐冲总是突出怪招,非但解脱显已无可救药的困境,而且乘机反击,招数之奇妙,实是匪夷所思。黄钟公等四人挤在铁门之外,从方孔中向内观看。那方孔实在太小,只容两人同看,而且那二人也须得一用左眼,一用右眼。两人看了一会,便让开给另外两人观看。初时四人见那人和令狐冲相斗,剑法精奇,不胜赞叹,看到后来,两人剑法的妙处已然无法领略。有时黄钟公看到一招之后,苦苦思索其中精要的所在,想了良久,方始领会,但其时二人早已另拆了十余招,这十余招到底如何拆,他是全然的视而不见了,骇异之余,寻思:“原来这风兄弟剑法之精,一至于斯。适才他和我比剑,只怕不过使了三四成功夫。别说他身无内力,我瑶琴上的‘七弦无形剑’奈何他不得,就算他内力充沛,我这无形剑又怎奈何他得了?他一上来只须连环三招,我当下便得丢琴认输。倘若真的性命相搏,他第一招便能用玉箫点瞎了我的双目。”
黄钟公自不知对令狐冲的剑法却也是高估了。“独孤九剑”是敌强愈强,敌人如果武功不高,“独孤九剑”的精要处也就用不上。此时令狐冲所遇的,乃是当今武林中一位惊天动地的人物,武功之强,已到了常人所不可思议的境界,一经他的激发,“独孤九剑”中种种奥妙精微之处,这才发挥得淋漓尽致。独孤求败如若复生,又或风清扬亲临,能遇到这样的对手,也当欢喜不尽。使这“独孤九剑”,除了精熟剑诀剑术之外,有极大一部分依赖使剑者的灵悟,一到自由挥洒、更无规范的境界,使剑者聪明智慧越高,剑法也就越高,每一场比剑,便如是大诗人灵感到来,作出了一首好诗一般。
再拆四十余招,令狐冲出招越来越是得心应手,许多妙诣竟是风清扬也未曾指点过的,遇上了这敌手的精奇剑法,“独孤九剑”中自然而然的生出相应招数,与之抗御。他心中惧意尽去,也可说全心倾注于剑法之中,更无恐惧或是欢喜的余暇。那人接连变换八门上乘剑法,有的攻势凌厉,有的招数连绵,有的小巧迅捷,有的威猛沉稳。但不论他如何变招,令狐冲总是对每一路剑法应付裕如,竟如这八门剑法每一门他都是从小便拆解纯熟一般。
那人横剑一封,喝道:“小朋友,你这剑法到底是谁传的?谅来风老并无如此本领。”
令狐冲微微一怔,说道:“这剑法若非风老先生所传,更有哪一位高人能传?”那人道:“这也说得是。再接我这路剑法。”一声长啸,木剑倏地劈出。令狐冲斜剑刺出,逼得他收剑回挡。那人连连呼喝,竟似发了疯一般。呼喝越急,出剑也是越快。令狐冲觉得他这路剑法也无甚奇处,但每一声断喝却都令他双耳嗡嗡作响,心烦意乱,只得强自镇定,拆解来招。突然之间,那人石破天惊般一声狂啸。令狐冲耳中嗡的一响,耳鼓都似被他震破了,脑中一阵晕眩,登时人事不知,昏倒在地。
德云社第25年,相声过时?郭德纲逼下梁山
一个冷知识。
《欢乐喜剧人》已经出到……第……6……季……了......
且。
总冠军4个月前已经诞生。
Sir敢打赌,能叫出名字的人没几个。
△ 有请喜6总冠军金霏、陈曦(红色大褂男)
喜剧节目式微,另一种却慢慢冒头。
养成类喜剧。
比如5月开播,年度黑榜盘点一定没跑的《笑起来真好看》(豆瓣3.0);何炅大张伟的综艺咖选拔秀《认真的嘎嘎们》。
反响和效果都寥寥。
喜剧人在江湖吗?
或者再扎心一点问:
喜剧人还能有江湖吗?
也别慌。
还有人在尝试。
中国喜剧界的头部厂牌德云社,从去年起就在策划一档团综。
早早拍了,原定今年5月播出,不知何故,一再搁置。
直到9月,和德云社开箱、“纲丝节”凑到一块。
还从原来的《德云供笑社》改名成《德云斗笑社》。
“斗”显然比“供”激进了,从一个有些卑微的上呈动作,变成了主动进攻的姿势。
但。
主动出击就能赢吗?
01
《德云斗笑社》开局豆瓣8.3,三期播放量近3亿。
成绩不错。
外形上,是中国平均颜值最低男团。
形式,是游戏 相声比赛。
每三集为一回合,每集通过任务获得当集表演的组队权和出场顺序,末位淘汰制,决出“德云新一哥”。
包装也有点讲究。
评书、相声、综艺、影视、动漫的集合。
郭德纲带头,集体“不务正业”地务正业。
每集开头,德云社名嘴阎鹤祥一桌一响木,起承转合。
动漫片花,也相当青春热血有动感。
第三期,戏瘾上来的伙计们还演上了。
团队请到了严敏。
《极限挑战》前四季(均分8.6)导演,极限男人帮背后的男人。
参加的,也都是骨干。
云字科:岳云鹏、栾云平、朱云峰(烧饼)。
鹤字科:孟鹤堂、张鹤伦。
九字科:张九龄、王九龙、周九良、尚九熙。
霄字科:秦霄贤。
粉丝们最喜闻乐见的兄弟斗嘴?
有。
德云社一帮人,都是在镜头前玩熟了的。
综艺效果,以实诚取胜。
有话直说。
烧饼选搭档,直接避开栾云平。
栾直截了当,为啥不选我,是不是嫌我热度低?
烧饼也大方:说话聊天没包袱。
反节目套路的综艺高光时刻?有。
岳云鹏玩游戏不好好玩,总想歪门邪道,到处找监控室作弊。
还真让他给找着了,方法简单——
顺着电线。
别以为Sir要一路表扬下去。
前面说了,这五位一体的综艺感,什么“评书、相声、综艺、影视、动漫”,其中有四样老实说,都到位。
包括很多处镜头叙事,真的,Sir都认——
开场一辆车,有台面。
又一刹车,有故事感。
仿佛要带来一场师门恩怨。
可是。
观众眼巴巴期待的,主要期待的,最期待的。
还是相声啊。
激烈角逐、推陈出新的相声赛场?
没了。
第一期,规则是拿经典相声的结构,去套“我的热评”这个主题。
命题作文。
给大家一个“洗白”、解释自己恶评(顺便安利自己)的机会。
按理,应该有挺多梗可以造吧。
但可惜,言之有物的实在欠奉。
可能是没观众(都在幕布后面,演员不知道),师父也在,有些紧张了?
可紧张归紧张……那些所谓熬夜准备的段子,是真没内容啊!
都2020了,还能听到“张飞的小名叫喳喳”这种老梗。
还有一些铺垫不足的小笑话,这是抖音随手拿来的吗:
吃黄豆为什么打嗝?
……因为屁迷路了。
张鹤伦讲完还得意,但郭德纲的表情明显带着尴尬。
师父严格吗?
算严,你不好笑,我一定不笑。
可这是节目的核心主体,师父不笑,只能证明“综艺导师的严格”,却不能等于“训徒成果过关”。
其他的相声,或多或少都有点尬。
不止Sir,被尬到的观众不少:
3期播完,评分从一开始8.3掉到8.0,眼看还得掉。
Sir觉得,那8分,给的是“综艺感”。
那0.3嘛……看着看着还没了。
相声,真不该只有这么“点”玩意。
如果你想要追一档综艺,一档打发时间的真人秀。
公平地的说,《德云斗笑社》凑合,也不土,也带节奏。
但如果想对得起相声这门老手艺。
进一步说,你不是江湖第一吗?
那观众所期待的,所谓“被全中国最会说相声的人逗笑”,实在令人失望。
聊两句综艺之外、行业之内的吧。
这档节目,看得出郭德纲规范门徒的决心。
节目里老有句花字:
本节目规则最终解释权,归郭老师所有。
啥意思?
虽然是综艺效果,但也是整个德云社的基调——
师父定规矩,徒弟你得遵守。
做得不好,说得不过关,郭德纲就会当面锣对面鼓,敲打你。
比如,怼张鹤伦的黄豆笑话:
你这包袱着实不叫玩意儿
有些可以让观众理解出来
但是从演员嘴里说出来,就是忌讳
没说相声前,师父也严。
游戏第一个环节,就直戳在场人的痛处。
选卤,吃面。
这卤,难吃啊……
碗盖上贴着从弹幕、微博截下来的各种差评。
精准狙击,一弹一人或多人。
条条扎心,字字尴尬。
“上节目太多,业务水平明显下降”
△ 小岳岳:emmmm
“现在相声(演员)都成明星了 膨胀了
整得像个明星一样
整天蹦迪机场走秀”
“可以听但笑不出来”
碗下呢,是食堂师傅都想不出的黑暗搭配。
什么月饼炒橘子、巧克力炖茄子、香蕉炒西红柿......
总之,看着都像shi。
闻着不知道,但看橘猫这表情……
这种“卤”传“面”教,师父确实苦口婆心:
行活不好,没饭吃。
只有各种花样的shi吃。
外面人气大的,未必师父就认可。
比如最小、也最网红的师弟秦霄贤,吃了四种卤。
“现在相声都成明星了,膨胀了”
“上节目太多,业务水平明显下降”
“整天蹦迪机场走秀,整得像个爱豆一样”
“基本功真的不行,全靠粉丝捧”
《德云斗笑社》说是团建真人秀,不如说是老郭在搏。
暴露短处,全体反省。
今年是德云社创社25周年。
发展至今,瓶颈明显。
除开山祖师郭、于之外,凭二人之力闪耀整社的郭麒麟、岳云鹏两头独大。
居上者孟鹤堂,除了“盘他”火遍全网,后继乏力。
流量大头张云雷言论翻车,秦霄贤专业稚嫩。
面对这种困境。
尽管社员拥有喜剧人天然的“热场”和“抛梗”自觉,《斗笑社》依然是一场无奈的“曲线救国”,是老郭抓住流量这一稻草的最后一搏。
02
一个热知识。
德云社不止是个听相声的地方,还是个:
造星工厂。
2016年,郭德纲接受腾讯娱乐采访,话说得透:
听起来有方向,有步骤。
带徒弟上综艺、通过现有资源让他最大程度曝光。
这两年火了岳云鹏,火了张云雷。
粉丝们带着荧光棒来听相声,在剧场给演员刨活儿(提前把演员的包袱抖出来)。
今年,轮到秦霄贤。
节目前两期的炮火,意味深长地对准如今矛盾最集中的他。
德云社上百徒弟,咋霄字辈只选一个呢?
郭德纲并不避讳:
他火。
秦霄贤走红是规划还是意外,Sir不得而知。
但他的流量到如今这地步,郭德纲已经不得不捧。
起初,Sir并不认识这个高高瘦瘦的帅小伙。
直到他因为和搭档拆伙上了热搜,还是第一。
又去《乐夏》跟大波浪合作舞台,一个箭步冲向观众玩“跳水”,衣服差点被台下小姑娘们撕碎。
而《斗笑社》第一期相声比赛,表现如何?
秦霄贤搭档张九龄,讲一段贯口。
老好人于谦给了1张鼓励票,郭德纲扣了1个基础分。
结果现场观众打分却呼呼直上,秦霄贤一下子被捧到第三。
老郭当场调侃:
“可见干咱们这行
跟艺术没有关系
观众们 小姑娘们多”
秦霄贤被扣分处,其实挺讽刺。
就在基本功,背贯口。
“这不是我们当时学的那个气口”
这是秦霄贤第一次在郭德纲面前表演,他从入场就开始紧张。
见前两组师兄回来,现场情况一个说有观众,一个说没观众(只有师父郭德纲)。
秦越来越紧张,上台后,肢体语言过多。
眼神乱飘,腰眼也虚,身体不住地晃荡。
几期下来Sir发现,郭德纲训徒,最注重他们的“基本业务能力”。
节目最开始,郭德纲就让秦霄贤背贯口。
结果?
节奏、气口还是不对,气势蔫蔫的,不大方。
老郭给的评价也精准——
“像县广播站的三级播音员”
德云社崛起的小流量,却连基本功都捉急?
师父摁住小无奈,开始教导。
“你要是憋着 当个明星呢
底下三百个观众喜欢你
你就跟他们混
但是要是非你所愿的话
咱就可以换一个活法
就得谁坐那都能听 就得真有能耐”
言外之意,当然有期待。
可这个“非你所愿”,真的是“非秦所愿”吗?
恐怕,是非郭德纲所愿吧——
愿你不止想做个小明星。
愿你知道“这碗饭”不好吃,得下功夫吃。
因为就算是明星那碗饭,也是“这碗饭”带来的。
但郭德纲说得也模棱两可。仿佛给徒弟出的是“双选题”。
为什么?
因为他也看到现状了。
德云社发展至今,仍然火,可是。
已经没几个观众进德云社剧场门,是为了专听相声的了。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你品品——
今年德云社时隔8个月再次开箱,上了热搜。
因为票太难抢。
△ 现在看相声的已经不叫票友了,叫姐妹
这还只是每天都有的小园子,要是当红演员专场,票价和抢票难度堪比流量明星演唱会。
德云女孩进剧场听相声,主要是去看她们的“哥哥”。
火,也分一时爆火,和长期慢火。
相信郭德纲内心也有追问:
追idol哦,能持久否?
当idol哦,能认真否?
相声演员不是不能当偶像。
可手腕不硬的相声演员,能当多久的偶像?
去年德云社“纲丝节”,演员忘词的忘词,唱破音的唱破音,连粉丝都忍不住调侃。
△ 图源|微博@哏儿在当下
他们当然不是集体业务能力差。
而是业务能力好的,没几个。
栾云平,基本功扎实,性格稳重,业务娴熟(都还谈不上狠角儿)。
第二期相声比赛,孟鹤堂那组是让Sir唯一笑出来的。
还把台子搬下舞台,主动贴近群众。
有继承,有创造。
但这“发育速度”行吗?
相声虽然是传统艺术。
但这传统艺术,也被放在了所有喜剧门类的货架上。
如今有段子密集的脱口秀。
有几秒一包袱的短视频。
那个生产速度,爆笑程度虽然良莠不齐,但都快过郭老师、于大爷你这帮徒子徒孙啊。
在新一代相声人中,有几个拿出过真作品?
为什么“盘他”会红,但真懂盘一个真作品的人却欠奉?
Sir犹记得郭德纲当年那《论相声五十年之现状》,那叫一个苦中做的乐,令人听得酣畅淋漓。
有人说,相声就是相声,本质轻松,就不是喜剧。
可郭德纲红的东西,有着喜剧的底色,你怎么说呢。
有世态的炎凉,有生存的自嘲,有瞧不上人间造孽钱的创作态度,也产生了江东父老能容我的:
“容”。
说到这儿,Sir问一句:
哪怕被郭班主各种看好,眉来眼去的小岳岳。
哪怕连年轻时的窘迫经历,两人都有类似之处。
可……小岳岳的代表作是啥?五环之歌?
郭麒麟的代表作是啥?《庆余年》?
张云雷的代表作又是啥?《探清水河》?
它们是一个梗、一部影视剧、一首经典小曲,但都不是相声本身。
没一个技惊四座的好作品,又拿什么长期饭票。
郭班主当然也是“审时度势”的人,流量倒逼之下他也犹豫。
再加上德云社不止是一块招牌,更是一块“地段、地段、地段”的商业地皮。
于是,在“流量、流量、流量”的这一整套玩法下。
《斗笑社》很积极地露头了。
“偶像”和“演员”的界限,也顺势慢慢地暧昧不清。
不分这么细致,是挺好。
Sir其实也不是相声的原教旨主义者,不觉得相声演员,就必须在一条老的、慢的、旧的传播平台上耗死。
当年德云社能火起来,多少也是乘了互联网的东风。
而今综艺搭台,相声唱戏,没什么问题。
只是相声唱的戏,明显有肉无骨。
你看看这些肉:
第一期,郭德纲给岳云鹏一个大扇子,上写“如我亲临”。说是给岳云鹏的尚方宝剑,让他帮忙行使师父的大权。
这是在暗示“一哥”比赛的严肃性。
“亲我”这两字,岳云鹏倒是玩开了,各种恶作剧,各种综艺梗。
可相声拖了后腿,“一哥”的严肃性直接降格,变成了谁也不突出,大哥都别说二哥。
第二期,寻找金手指。
德云社内部传闻,只要老郭觉得谁能成器,就把谁叫进书房,一出来就能成。
岳云鹏、郭麒麟、孟鹤堂都进过,于是有了“金手指”一说。
综艺,继续玩这个。
这次,老郭把金手指的名额,内定给了秦霄贤。
饭桌上又是教规矩,又是教做人。
郭班主,您的金手指,本来是一个师门传说,就这么玩成了综艺段子。
金手指,还会金吗?
03
一段有点“过时”的回忆。
相声是从何时走向主流,成为“中华艺术瑰宝”的呢?
大概是从众人开始“穿个小西装,抹个红嘴巴儿”上电视开始。
这是北京相声。
当时,从传统天津相声学来的郭德纲,可站不上这样的舞台——
他是被“反三俗”的对象。
2006年,相声界爆发“反三俗”运动。数十名相声演员,包括姜昆、刘兰芳等,商量着要反对相声中的“低俗、庸俗、媚俗”。
最大的矛头,直指天津来的“街头相声”。
矛头那个尖尖,直指郭德纲。
可相声是手艺,得靠本事说话,结果很公平:
草根里飞出了金凤凰,掉毛的主流不如鸡。
结果一晃眼2020年,郭德纲也登上庙堂,成了宗师,俨然主流。
俱往矣,现在的敌人可不是北京相声,而是市场上所有正受欢迎的喜剧形式。
就拿李诞的脱口秀团队举例。
你看今年,很明显,一堆新人,乱拳打死了老师傅。
第7期《脱口秀大会》,炸场的是王勉啊,豆豆啊,杨蒙恩啊。
“我不想上班
我不想陪女朋友
我不想弹吉他”
还有杨笠、颜怡颜悦、李雪琴……
新生女性的力量,一样不可小觑。
“他们那么普通,却那么自信”
如当年郭德纲般的针砭世态,也绝不缺席。
回过头。
德云社的新人在干嘛?
小圈子的狂欢吗?
要Sir说,“基本功不行”,“蹦迪走秀太分心”,这些郭班主都说得对。
但差的,仅仅是这些吗?
德云社新人的发育速度,究竟慢在哪?
不是表扬李诞调教得好,而是脱口秀的新一代,真做到了修行在个人。
输了的,都是因为闭门造车,老狗玩不出新戏法;而赢了的,总是从生活里来,回生活里去,永远揪着世态那根神经说事。
……其实,也和郭班主当年很像啊。
德云社?只有师父的“传统”,看不出徒子徒孙的“入世修行”。
Sir翻看今年德云社开箱的名单。
很大一部分是传统相声。
△ 图源|@德云社(截取部分)
没错,这些是传统,有艺术价值。
但咱别漏了另一样。
郭德纲当年讲的传统相声,有着时代的锅气。
而当传统搭不上时代那根神经,就会透出一股子僵尸气。
当年轻人追idol的心冷却,当他们再也不耐烦听“这种传统相声”。
当郭德纲于谦这两条大腿日渐松垮。
真不知下一个10年,德云社靠哪根台柱子。
郭德纲参加《笑傲江湖》时说:
“我们这个行业没有江山了,就是一片大海,德云社就是海上的一条孤舟,随风飘荡。”
是,多种喜剧形式的今天,没什么一统江山。
德云社,是舟,得划出去。
当年老郭那些个风餐露宿、白眼冷饭中练出来的本事、领悟、心态、手艺。
使这条舟一直划到今天,鸟枪换炮,换了条大船。
船上载了很多人,借流量的东风,顺风顺水。
而这些“孩子们”,手上那根桨如何?
从这档综艺我们看得出,心都热,眼都花,手却软。
如今这豆瓣8.0。
不知郭班主会不会嘿嘿一笑:
成了,咱这一条船啊,总算进海了。
可风大浪大。
之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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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助理:北野武术大师
集结金庸射雕三部曲IP手游定档,我们试了试中手游的武侠新品
导语:武侠题材回暖浪潮的又一产品。
近两年,无论是在PC还是手游市场,都出现了不少成绩可观的武侠题材游戏,例如长期稳定在App Store畅销榜前列的《新笑傲江湖》,以及销量过百万套的《太吾绘卷》等。同时,《我的侠客》《天地劫》等武侠游戏也正在筹划中。这些产品的问世,让笔者察觉到了武侠题材的回暖迹象。
无独有偶,由中手游与侠义文化联合开发的《新射雕群侠传之铁血丹心》(以下简称《新射雕》)即将在8月27日上线。中手游表示,该作是首款获金庸正版授权、集齐《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倚天屠龙记》三大射雕经典IP的武侠手游。这给产品带来了强大的原生内容支撑,也意味着武侠迷们心中的大侠将能够在同一个游戏产品中跨越IP集结。一位接近中手游的人士向笔者表示,《新射雕》是他们2020年最重点的新品之一。在游戏即将开启的7月30日计费删档测试之前,笔者带着好奇的心情试玩了本作。
还原、演绎金庸IP
每当笔者回味起金庸的武侠作品时,都会被其折服。在手游平台,也有许多游戏致力于诠释金庸笔下的江湖。但由于金庸的每部作品也有侧重点,比如《射雕英雄传》就更注重「侠义」,而《神雕侠侣》勾勒更多的则是「性情」。那么如何才能给武侠迷带来一个内涵更丰富的江湖?《新射雕》给出了它的答案。中手游CEO肖健曾对媒体表示:「游戏完整地获得了射雕三部曲的版权,在情节上将有承接关系,更加自然。」要知道,此前金庸IP改编产品,例如《天龙八部》《新笑傲江湖》手游等,大都只拿到了单部作品的版权。在笔者印象里,《新射雕》还是首款齐聚金庸三部IP的产品,而这也意味长逾百年的江湖恩怨将首次在同一款产品中体现,不管是儿女情长,还是家国大义,都能让玩家在游戏中得到江湖的多样感受。
打开《新射雕》后,登录界面的《铁血丹心》 配乐,一下子就勾起了笔者的儿时回忆:那会儿电视上放着《83版射雕》,而笔者因为不懂粤语,只能附和唱着歌中啊~啊~的部分。
游戏主界面是一条古朴的街道,徽派风格建筑伫立其中,一座热闹的江南小城如画卷般展开。街道上的贩夫走卒及游侠都有各自的动作,一些人物还有台词。诸如酒馆等场景中也运用了很多动景,展现了江湖的动态之美。据了解,该界面甚至还有昼夜交替,以及风霜雨雪的天气变化。
主界面
从《新射雕》的主宣图可以看出,游戏采用了较为独特的水墨美术风格,比起纯粹写实更注重意境的表达,更能展现金庸笔下的武侠魅力。游戏过程中的剧情过场,也运用了各式水墨风格的景象。不管是大漠落日还是湖光山色,一笔一划间都勾勒出了一个写意的江湖画卷。
体验后,笔者认为《新射雕》最核心的优势在于集结了「射雕三部曲」。游戏从剧情、卡牌以及玩法三方面体现了原著内容。这款游戏里,玩家将扮演新角色参与「射雕三部曲」的剧情,品味原著中人物的爱恨情仇。游戏着重描写了三部曲当中的经典桥段,例如郭靖学降龙十八掌、华山论剑、杨过跳崖,以及决战光明顶等等。
郭靖大招
在《新射雕》里,笔者可以感受到《新射雕》对于金庸老先生原著作品的谨慎与尊重。例如郭靖学降龙十八掌这个桥段,虽然不可能一五一十地将小说所有文本展现,但制作组也考究了原著,研究了其中的人物关系、情感表达,用原汁原味的对话尽可能还原故事的趣味。
游戏中,所有主线剧情都有配音,并尽可能还原了原版电视剧配音的味道。比如黄蓉的配音,就能体现出人物的灵动与古灵精怪。
卡牌方面,游戏中有来自《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倚天屠龙记》的百位侠客,制作了如降龙十八掌、玉女真经、一阳指等大众耳熟能详的正统金庸武学。游戏中也采用 live 2D技术,加入了面部微表情,让角色立绘有动态的变化。
至于玩法方面,《新射雕》的战斗还是较为传统。玩家可以上场5名侠客,战斗中积蓄能量释放绝学。除了常规的PvE推图以外,游戏也加入了大量的PvP、GvG内容,试图丰富游戏的后期体验。
值得一提的是,三部IP的群侠能够出现在同一时空、相互斗争,比如张无忌大战洪七公,也让我得到了一种情感上的满足。这种「天下英杰尽入吾彀中」的体验,在其他金庸IP改编手游中是不曾有的。
黄蓉大招
较为少见的是游戏的帮派玩法。到达28级之后,玩家可以进入「武林」界面,并以帮派形式攻占门、派占领城池。大地图上有近百个门派据点,占领四大核心宗门势力的帮派即可参与争夺武林盟主。官方表示,加入偏向于轻度SLG的玩法,是为了解决卡牌产品偏单机、交互弱、后期表现乏力的痛点,为用户设立长期目标。
除了这些主要玩法外,游戏中也包含了诸如群侠谱、江湖纪事等外围玩法。玩家可以在其中经历侠客生平,解锁侠客更多剧情,同时获得养成资源。
结语
在此前中手游CEO肖健的采访记录中,他曾表示《新射雕》有全球发行计划,在海外主要面向华人市场。他们也在研究,如何更好地向年轻人传递武侠文化,让武侠文化走向世界。
为此,今年3月份,中手游与无锡国家数字电影产业园、恒信东方、及华奥传媒进行了合作签约,宣布四方将围绕「射雕三部曲」IP进行跨媒介多场景产业开发。开发项目除了上述的《新射雕》以外,还包含金庸「射雕三部曲」主题体验馆、《神雕侠侣》动画影视剧等。
其中,金庸「射雕三部曲」武侠世界主题体验馆将由5届奥斯卡金像奖获得者理查德·泰勒(曾参与制作《魔戒三部曲》《阿凡达》《流浪地球》)担任艺术总监,力图实现中国故事,国际表达。
就像笔者在开头提到的,近两年一些武侠题材产品的成绩确实越来越好了。这也促使更多的厂商投身其中,对武侠文化的延续尽一份力。据了解,中手游将在《新射雕》上线首周就投入过亿的市场投放费用,还邀请了五位知名明星为产品品牌赋能,如此大规模的市场投入,可见中手游对于《新射雕》之信心满满。相信《新射雕》有望于国内外取得不俗的市场表现。或许将来,海外当地的玩家,也能享受中国的武侠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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